白色的灯光充满了每一个角落,张娜惶惑地看来看去,整个客厅仿佛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白雾。勉强站起身,窗帘后面,储藏室……将客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她并没有第二个人,方微微松了一口气。
事实俱在眼前,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看到那样心惊胆战的画面。据说有的时候,人类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有这样两个真实的事例。有一个丈夫梦见了刚下夜班的妻子惨遭抢劫,吓醒之后便深信不疑地冲出家门到处寻找妻子,而其实他的妻子早已毫发无伤地回到了家里。这个丈夫是把梦境当成了现实。也有人把现实当成了梦。另一个少年亲眼目睹了父母被害,在经历了数天的昏迷后,他醒了过来,可是当别人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不幸去世时,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坚称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她想,她一定是被之前的牌局搞得神经过敏了,说不定也只是一时的心神恍惚。
都怪吴梅。张娜忍不住有点抱怨。没事偏要说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
抬头看看时钟,已经快四点了,现在赶紧洗个澡,还能赶在天亮之前爬上床。于是拿了浴衣走进浴室。浴室依旧暖洋洋的,镜面上还蒙着一层灰白的水汽。她熟练地拆散发髻,轻轻打开花洒。细密的水流从头顶疾喷而下,冷热适中。
张娜站在花洒下,紧紧闭着双眼,任凭细密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脸庞,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之前的怪异经历一并冲走。
她竭力地不让自己的大脑再去回想任何一个画面,可是始终会有一些细碎的片断无法控制地闪现。有一些是她刚才看到的,还有一些……虽然不是刚才从电视屏幕上看到的,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当时任其继续下去,不久也会出现。
那并不是一支电影,用现在的眼光看,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小段视频,总长不超过十分钟。
她烦躁地冲洗着头脸,又不停地用双手抹去脸上的水,却怎么也不能消除掉心底的疑问。
如果那的确是她一时的心神恍惚……不,一定是……为什么她会在今天又突然想起那些久违的画面?
嬉笑,喝彩,鼓掌……许多热闹无比的声音混杂成一片。有人夸张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像明星鼓动他的粉丝一样有节奏地拍着,也有人一边高举着拳头附和,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人低头站着,木偶一样摇来晃去……
张娜不由得猛吸一口气,水流霎时窜进了口鼻里,一阵强烈的酸涨感冲进了大脑。她快速地退后了一步,大声地咳嗽起来。口鼻里的水渐渐流了出来,可是难受的感觉却迟迟不能散去。她关掉了花洒,就那样光裸地蹲着,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
该死的,要说是什么狗屁愧疚感,也未免来得太迟了。
张娜自己也不晓得在浴室里干耗了多久。反正等到走出浴室时,全身已经冷得像块冰了。她知道该用热水重新冲洗一遍,但是她没有,只想快一点爬上她那张柔软舒适大床,好好睡一觉。她一面用浴巾胡乱地擦着手脸,一面走向自己的卧室。正要开门时,一阵强劲的冷风从斜后方袭来,吹得脖颈上一片冰凉。
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掌下密密麻麻的一片鸡皮疙瘩。
转头一望,原来客厅的窗户还大开着。张娜疑惑地拨了拨头发。她以为谢欣华看花眼以后,窗户已经被关上了。还是后来,又有谁打开了?凌晨四五点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时间段,难怪冷得厉害。
便放下浴巾,去关窗户。
整片玻璃窗即将拉上时,张娜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一眼窗台,这一看,便不由得愣住了,紧接着从尾椎窜起了一股寒意。
浅色的窗台上印着一对很清晰的脚印。从大小看,应该是一个男人。
张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等到她觉悟到不该将惊恐表现得这么明显时,一切都晚了。一道黑影迅猛地从旁边层层收拢的白色纱帘中冲了出来,不费吹灰之力便从身后制住了她。口鼻被一把捂住,一把锋利的小刀架在了她颈侧。那是一把很小巧的刀,也许不够长度捅死她,但是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割断她的喉咙。
张娜大张着双眼,求救的呼喊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她的咽喉。
一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威胁地说:“照我说的做,不然就放光你的血。听明白了,就给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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