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稍有不慎,十数载的努力、一代人的寄望,几个小时内就可能化为乌有。
怀着无比坚定的决心,夏树矗立在公海舰队旗舰“菲特烈大帝”号主舰桥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四万多名德国海军精英如同一群高傲的条顿骑士,带着对杀戮的淡漠和对死亡的藐视昂首奔赴疆场。他们虽不像英国海军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人们羡慕和敬畏的目光,也不如美国人充满自由的想象力,更没有法国人的自在和意大利人的浪漫,但不论冷兵器时代还是火器时期,他们都是最理想的战士,简单、安静、服从、顽强。
如今这支公海舰队的司令官弗里德里希。冯。英格诺尔上将也是这样一个标准的德意志军人,他安分守己,既没有宏远的战略眼光,也没有开拓性的创举,海军交予他什么战舰,他就使用什么战舰,很少对舰艇建造部门提出明确的要求。这样一个指挥官看似平庸无能,其实他对麾下的每一艘战舰和每一名舰长都了若指掌,冷静沉稳的风格态度一如他的对手约翰。杰利科(一战时期的英国本土舰队司令),对国家的忠诚和对荣誉的向往毋庸置疑。这样脚踏实地、专注如一的指挥官,往往比那些满脑袋想法的家伙更适合残酷的战争。
(历史上,冯。英格诺尔于1913年接替赫尔岑多夫成为德国公海舰队司令,1915年初,由于德国巡洋舰队在多格尔沙洲之战中蒙受沉重损失,德皇威廉二世下令解除冯。英格诺尔职务,由体弱多病的胡戈。冯。波尔海军上将出任公海舰队司令,一年后冯。波尔因病去职,勇敢好斗的莱因哈特。舍尔成为公海舰队司令。舍尔上任不久便率领公海舰队出击,在日德兰海域同英国本土舰队展开了一场史诗般的大海战,结果双方未分胜负,英国海军继续封锁着德国的海上通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走,临战的紧张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愈渐浓重。聆听着海上钢铁巨兽雄浑低沉的轰鸣,嗅着煤烟焦味与咸涩海腥混杂的气味,夏树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怀。舰队的命运,民族的寄望,国家的兴衰,一切皆系于即将到来的战斗——这是一次光荣的冒险,更是一项神圣的使命。从1588年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算起,英国建立海上霸权已有三百多年,在此期间,英国皇家海军以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磅礴浩荡的海战击败了那些敢于发起挑战的新兴国家,荷兰人、丹麦人、法国人……这既是勇气和决心的胜利,亦是物竞天择的潮流。踩着失败者的尸骸,日不落帝国的传统霸权得到了巩固和扩大,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面对迅速崛起的德意志,他们又以“两强标准”投身造舰竞赛,确保了英国皇家海军的绝对实力优势。
如今战端一开,英国即以本土舰队扼守前往北大西洋的海上通道,以警戒舰队封锁狭窄的英吉利海峡,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将德国海军关进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德国海军限制在北海和波罗的海的偏僻一隅活动。时日一长,从俾斯麦时代逐渐发展壮大的德国远洋商船队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港湾里,无法再为这个资源相对贫瘠的国家带来丰富的工业原料,德意志的战争潜力势必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减弱,最终在困顿中走向崩溃。
作为一个来自百年后的穿越者,夏树对这一段历史有着较为客观的认知。他很清楚,任何新兴国家想要成为真正的世界强国,势必会受到传统霸权国家和既得利益集团的打压挟制,无论它如何深谋远虑、忍让克制,终究要通过一场血与火的搏杀来宣告自己的崛起。所以,“存在理论”绝非德国海军的明智策略,若不能打破英国人的海上牢笼,他们将如猛虎陷足沼泽、蛟龙困于浅滩,最终重蹈历史的覆辙。一旦德国战败,作为昔日的王公贵族,生活虽不至于落魄潦倒,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就只能长埋心中,徒留满腔唏嘘。
理顺了这些因果矛盾关系,夏树不难找到逆转形势的关键点。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充满简单的暴力美学:手持利剑,身披重甲,胸怀胆魄,于敌阵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毫无疑问,希佩尔指挥的侦察舰队就是这利剑之刃,那支由战列巡洋舰组成的快速编队在公海舰队主力之前出港,任务是炮击英国东海岸的港口储油设施,引诱在苏格兰北部实施战略封锁的英国主力舰队出战——英国皇家海军的战列巡洋舰编队停泊点近、航速快,而无畏战列舰编队停泊点远、航速慢,两者赶赴战场势必存在一个时间差。
这个时间差将是夏树逆转形势的关键之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