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鲜卑军被遣回以后,朱广向刘虞提出,让并州狼回云中。刘虞赶紧拦住,二张虽然败亡,保不齐时候又来个二王。并州少年英勇善战,就留在广阳,由广阳郡供给给养,并由刺史幕府和郡里两级委派公职,以嘉奖有功的壮士。
朱广自然是乐意的,并州狼是他的根本。因没有个名目,每次都是有事就征召,无事就回乡。眼看着一八八就来了,自己总得有支常备军在身边才是,再说,自己是武猛从事,正该统兵,遂答应下来。
这一日,忙碌多时的朱广总算是得了片刻清闲。使君发了话,这段时间,幕僚们非常辛苦,就轮着休息吧,每人两天,不多给啊。哦,对了,朱广休息一天就行了。
头天晚上,跟鲜于兄弟喝得大醉,早上起来,吐他娘的一床。醒来之后,将那些污秽的褥被挤作一团扔进水里,又将身上清洗干净,感叹着,该有个女人才是啊。
一想到“女人”两个字,朱广暗呼不妙。自己从三月出塞,至如今,半年过去了,还没有见过齐棠一次。
就说回来,也个把月了,每次进城出城,虽然行色匆匆,可到底也该抽个时间去见见她。想到这里,心中不觉愧疚。又回忆起出塞之前,齐棠赶来相见时,自然免不了一些小女儿姿态,自己心里装着大事,对她说了些狠话……
想到此处,赶紧收拾整齐,往齐周家中去。
齐士安,因为贡献了退敌之策,使得刘虞刮目相看,如今,已然委他作治中从事,又和朱广成同僚共事了。
到了齐家,反倒还通报了一回,才被请到堂上坐定。等了好大一阵,睡眼惺忪的齐周才摇摇晃晃的出来,一看他那鸟样,朱广就问道:“你昨晚上喝多了?”
“嗯。”齐周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慢吞吞地到主位坐了,才道“几个朋友来探访,一起吃酒,不觉吃得大醉。吐了一床啊。”
朱广直摇头,酒真不是个好东西,难怪高顺醉了一回之后,就再也不喝了。
“你来有事?”齐周虽然坐下了,可头还耷拉着,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
朱广一时对不上来,片刻之后,有些光火:“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和嫂夫人?”
“哎!”齐周抬起头来。“看我就行了,嫂夫人可不是随便看的!”
“说什么呢?你是我兄长,没听说老嫂比母,小叔子是儿么?”朱广怒道。
齐周吓得脸色都绿了,急忙摆手道:“这话可不敢乱说!老嫂?要让她听了去,你倒没事,我就惨啦!”
知道他惧内,朱广投双鄙夷的目光,想了片刻,找了个由头,问道:“对了,我自打回来,一直忙着。当日贼兵一度攻进城来,令弟令妹,没事吧?”
听他提起这个,齐士安端正坐了,一本正经,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问‘令弟’,还是问‘令妹’?”
朱广眉头一皱,搞什么?我这不一起问的么?
一想,便道:“令弟安好?”
“你自己去问,他在后堂读书。”齐周冷冷道。
还读呢?都读成书呆子了!我最不爱跟他说话,那个迂啊,那个酸啊!想起来就头疼!
“那令妹呢?”朱广又问道。
齐士安却不答了,只仰着头,斜着眼睛看过来。朱广让他盯着发毛,责怪道:“什么毛病?问你话呢。”
“我还想问你呢!”齐周一拍案道。
“不是,兄长,怎么回事?我来府上探望你,难道还错了,你怎么今天横竖看我不顺眼?”朱广有些不爽。
他这么一说,齐周也觉察到了,我怎么今天尽挑他毛病?我俩可是亲哥们一样!但一想到妹妹,他便心安理得,理直气壮了。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朱广终于火了,二话不说,站起来,长揖一把,扭头就走!什么东西这是!吃错药了?
“回来回来!”齐士安直招手。
朱广到底还念着佳人,在堂外停下步,扭头道:“干啥?有事说事!没事我忙!”
“你给我回来!”齐周一声喝。
朱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回去坐下,只是不再吭声了。
齐周打量着他,好像头一天认识,嘴里还喃喃道:“嗯,长相还行,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你这人中也是长寿相,我得死在你前头。”
“阿呸!大清早的,你能说点人话吗?不是,士安兄,你到底……”朱广真有些忍不住了,这货今天怎么回事?
齐周又看他一眼,这才叹道:“那日你出发之前,我妹妹偷跑出门,是不是见你去了?”
朱广眼珠子转了好几转,白眼翻了好几回,终于把头一低:“是。”
“这么说吧,反正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就不思饮食。没过多久,就病倒了。”
说完这句话,他朝朱广看去,只见这疆场上纵马于万军之中都面不改色的货,居然低下头去,神情落寞。心中暗叹,看来是两相情悦了。
“现在,她怎么样?”良久,朱广轻声问道。
“谁呀?”齐周故意逗着他。
朱广却不再说话,只是那面上难过的表情,看久了,连齐周也于心不忍起来,心说平时看你豪气干云的样,怎么也有作这小儿女姿态的时候?莫非英雄真的难过美人关?我怎么就过得挺好?
又想着他平日里忙,要找个机会跟他说这事还真不容易。思之再三,也收起了那玩笑的意思,坐得端正,理得整齐,而后正色问道:“贤弟。”
“嗯?”朱广抬起头来。突然,警觉陡生,这货又叫我贤弟?
“你今年多大?”
“十九,怎么了?”朱广道。
“可曾婚配?”齐周又问。
朱广眉头一皱:“你不是知道么?还问?”
“少废话,我必须这么问。说,可曾婚配?”齐周仍是一脸正气。
朱广败下阵来:“没有。”
“如今,有一门亲事,你可愿意?”齐周道。
朱广又挺起了腰杆,略一思索,点头道:“愿意!”
“你也不问问哪家的女子?”齐周道。
朱广脸上的表情那叫个丰富,他想起了当初在范阳时,有一回齐周也是这般问他。当时还以为大舅哥替妹子说媒呢,谁知,却是替人作月老。
想起这个,他那满心欢喜都烟消云散,斜眼问道:“哪家女子?”
“也是大家女,读得诗书,明得事理,容颜绝世,最是贤惠!只是……”
“我听着,你继续。”
“女工差一些,脾气倔了些,其他都很好。”
朱广在脑子里想了半天,终于道:“算了,你别说了。”
万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句,齐士安当时就急了:“怎么?你不愿意?”
朱广突出惊人之举,只见他略整衣布,起身至堂中,规规矩矩地站着,双手揖起来,低着头,认真道:“兄长,实不相瞒,有一件罪过,要请兄长宽恕。”
他一旦正经起来,齐士安就浑身不自在,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道:“你说,我听听,再决定是否宽恕你。”
“令妹齐棠,美而贤。自当日在范阳城外放粮相识以来,我倾心已久。彼时,诸事繁杂,弟无暇他顾。及后,黑山贼来犯,又逢弟辞议郎不就,前途未明,也不敢造次。再到入刘使君幕府,奉命出塞,个中波折,兄长俱已知悉。今日,弟诚恳相求,愿兄长念我二人两情相悦,允下这门亲事,如此,弟不胜荣幸感激。”
齐周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你这是在向我提亲?”
“正是!”朱广掷地有声道。
“你要娶齐棠?”齐周又问。
“正是!”
“你可想好了?”
“海枯石烂,决不反悔!”
齐周听到这里,再没有问下去。朱广低眉顺目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个信,最后实在耐不住,手一放,头一昂:“到底行不行,给个话!”
这一抬头看去,只见齐周都痴了!喃喃地念道:“我若是个女子,只怕也对你动了心。”
朱广那一阵恶寒啊,你若是个女子,我就是拿一丈三长,百零二斤的断马刀抹了脖子,也抵死不从!
长叹一声,齐周点头道:“罢了,既是两情相悦,我哪有不允之理?但是,贤弟。”
“嗯?”朱广戒心又起。
“我拜托你一件事情。”齐周的神情,为朱广认识他以来所仅见。不仅仅是正经,严肃,竟还有一种诚恳。要知道,想在齐周脸上看到诚恳的表情,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朱广也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兄长请说。”
“我年少时……整个一混帐,父母也因我之故,气得不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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