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坐骑跨过一个鲜卑人,去势未尽。朱广虽然武艺不精,马却骑得极好!猛提缰绳,那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借在空中便转了个向。两腿一夹,照着敌人后背冲去!
“杀!”握着矛杆尾部,只当是条铁棒,瞅准一名敌人脑袋暴砸下去!半个脑袋瞬间砸塌,脑浆迸出一片,全溅在阿顺脸上!朱广手中未停,左扫右砸,挨着就死,磕着就亡!
双方人马对穿而过,鲜卑人骇然发现,怎么身边跟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我们冲一次,你都来了一个回合?等回过神来时,大铁棍子已经敲到脑门了。
胡人高声喊着什么,竟都向中集结,乱枪搠来!朱广没别的技巧,只管扫只管砸。他力气既大,速度又快,张辽他们在后头看着,只见敌人一个一个坠马翻滚,赶紧追了上来。
这十余鲜卑骑士,原是大军外围警哨。云中他们经常来,知道对方防备空虚,所以想着来咸阳探探。一出来,正撞上这煞星。见他骁勇无比,手下无一合之敌,顷刻间打翻多人,剩下的哪还敢再战?只顾纵马狂奔逃窜!
朱广见残敌分散逃跑,也不再追,与赶上来的同伴合作一处,便救坠马的同伴。只刚才一照面,便有四人被挑下马来。其中一个给搠在左胸,眼见活不成。朱广搂着他,拿手堵着创口,却哪里堵得住?血浆从指缝不住外涌。
“我,我要回去!”少年眼睛凸起,剧烈喘息着,紧紧揪住朱广衣襟。没等对方回答他,一口气没上来,那双手便已滑落下去。
朱广站起身来,痛惜的神色一闪而没。耳朵里传来喧哗嘈杂之声,转头望去,却是咸阳县中的百姓在城上呐喊喝彩。
“这三个伤的,一个死的,怎么办?”张辽在身边问道。
“进城吧。”看着地上已无气息的少年,朱广的声音很沉重。
张辽没动,侧首望着咸阳,压低声音道:“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鲜卑人,一定会带追兵来。这一次,逃了几个,追兵就会被引到咸阳来……”说到这里,看着那城上攒动的人头,没再说下去。
朱广会意,就咸阳这破城,若鲜卑来数千人,定然攻破。到时,这一城的人……可如果不进城,又到哪里去?看着同伴们等待的神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有可能就左右少年们的生死!
“我们若进咸阳,定要连累城中父老,还是引开追兵吧。”一个胖子扬了扬手中的刀。
“把死伤的送进城,我们……拼一个算一个。”
正照顾伤员的阿顺霍然起身:“我也去!”
“算我一个!”
“我!”
“我!”
朱广震惊莫名。他知道,这里是幽并,人们有燕赵古风,重义轻生;他也知道,幽并少年们尚气任侠,坚韧勇敢。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十来岁的少年,已经不惧怕用生命去践行自己侠义的信条。
大义当前,竟无人退缩,便是那默默无言的,也一副认命的架势。
其实,人哪有不怕死的?又尤其是正值风华的少年郎们。可他们自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坚强勇敢,不屈不挠的性格已经生生扎根在他们心里。此时大义当前,脑袋一热,谁会含糊?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曹植笔下所描绘的,不正是这些少年么?朱广眼中,似乎被大风吹出来一层薄泪。
伤员和遗体暂时托付给了咸阳百姓,少年们从鲜卑人那里补充了器械箭矢,更换了战马,整装待发。朱广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甚至残缺不全的尸体,忽道:“扒了他们的衣甲,换上。”
众人马上会意,动起手来。阿顺从一名鲜卑头目的身上扒下一件铁甲,给朱广套在身上,却肥大了些,得拿革带束着。
不一阵,一支鲜卑小分队就成型了。
拼一个算一个,虽然热血,却无异于以卵击石,还是混水摸鱼机会大些!
“走!”朱广一声喝,十余骑打马离了咸阳城,再投西南去。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次去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高声啸叫,也没有卖弄骑术,有的只是一颗热血沸腾的心!
大风,仍没有停止的迹象,天色越发昏暗起来。张辽手执长枪,望着前面朱广的后背,不知道自己刚才一时的冲动是否明智。但转念一想,他是大家子弟,尚且义无反顾,我又畏惧什么?
来了!
西北方向,一彪军马全速前进。朱广侧过头,张辽看着那双赤红的眼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