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终归是不打算相信任何人了啊!李璲独自在假山丛中哀叹不已。伤心,失望,忿忿,各种情绪交织着萦绕着李璲的心头,前世有些优柔寡断,这一世风生水起中以为自己改变了性格,其实未必……这个时候也许就差一个人一句话的鼓励。
那至高的权利对任何人都是致命的诱惑,即便是已经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的人依旧不会厌烦,何况是在宝座下面挣扎、仰望的人呢?此刻李璲就在仰望!在花园的假山下高高的抬着头,好似能望穿虚空直接望到长安城里的大明宫似的。
李璲背后一直最坚固的支撑——高适先生适时的出现了,没有多余的废话,上来就直说:“殿下还在犹豫么?一定成功的事儿为何还不办呢?”高适很清楚自己就是仪王殿下的决断力。
李璲猛回头,不禁皱眉道:“一定成功么?起码还没有个合适的理由啊!”所谓师出无名,即便李璲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京城里南衙十六卫、北衙三军有一半儿都在萧家手里,没在萧家手里的另一半儿都被墨鹰卫监视着,而六部九卿中的官员都是摆设罢了,他们下面的吏属多有这几年从仪王学院毕业的学生,何况枪杆子里头出政权的道理李璲最清楚,那些文官根本不重要。
所谓找个合适的理由,其实就是给天下一个交代罢了。
高仲武阴沉下脸,掷地有声道:“殿下啊,江淮通往长安的水泥路修好了,火炮车和火枪队也都练成了,雪狼卫和紫蛟卫集结待命,还有什么不成功的?错过了今天不开拔京城那就得遵旨开赴辽东去!真等着皇上把众皇子的力量都分而置之了,那可就再没有合适的机会了。至于理由嘛……清君侧三个字用了上千年呢!”
李璲岂会不知高适的意思?父皇想缓图之……温水煮青蛙啊,那自己就只能雷厉风行了!可是,终归有些不甘心:“非要起战火这条路了吗?本王费尽心力刚把大唐的农工商经济弄出些眉目啊,就要半途而废了……”
“没有霹雳手段,怎怀菩萨心肠!”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李璲轻轻的点了点头,虽然动作细小,但高适一直在注目着,此刻李璲点头的下巴好似劈天之斧,划破了苍穹,高适立时转身向院外大喊一声:“起兵!”
顿时人喊马嘶轰天响,滚滚烟尘立时升起了高空,整座江宁城好似沉睡中的婴儿醒过来,所有人都登上高处望向教军场的方向,平时谁也不知道仪王手里有这么庞大的军队,今天突然浮出水面来,混在人群中的朝廷细作简直目瞪口呆……人马的数量不重要,可那些黝黑的钢铁战车是什么东西?
消息必须马上送出去啊!可这些细作就算来得及找来骏马,又怎么比得上靠蒸汽带动齿轮的装甲车快呢!眼瞅着望不到尽头的钢铁车队风驰电掣而去,在坚硬的水泥路上直到消失,那人群中各方势力派来的细作竟凑到了一起,互相对视中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仪王府的力量,天神下凡一般,早就不在同一个级别上了!
响晴薄日的天空中平白一个炸雷轰醒所有人的思绪,要变天了!
不过五天而已,长安城外遍插雪狼卫的旗号,朱雀大街上威风凛凛五步一岗挺立着紫蛟卫以及他们手中的火枪,大明宫从承天门开始早被墨鹰卫悉数打开,仪王璲的碧玉车招摇过市在郭子仪的陪同下径直驶入到太极殿前!
“山南经略使李光弼参见仪王殿下”、“陇右安抚使李嗣业参见仪王殿下”、“安西大都护高仙芝参见仪王殿下”、“剑南节度使盖嘉运参见仪王殿下”、“羽林军大将军萧子夜参见仪王殿下”、“幽州太守安禄山参见仪王殿下”……整整两列顶盔掼甲、紫袍金带的大将阵列在玉阶前,肃穆的看着仪王李璲从中间大步走过,而被火枪挡在更远处广场上的京城百官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李璲一步一步的登上太极殿的高台,那高台上赫然是三个孤零零的人,高力士和杨思勖搀扶着面无表情的李隆基,从长安城喊杀声震天的那一刻起,就矗立在这片寒风中。
还有个妩媚多娇的边令诚,快步下台阶迎向了仪王李璲,扶着李璲登临而上,最终直面在李隆基面前。边令诚张了张口,终究在李隆基的冷眼中退在一旁,而李璲却很轻松的掸掸锦袍,轻声道:“拿出来吧……”
唐玄宗竟不知儿子这句话是对谁说的,直到三秒钟的安静过后,高力士和杨思勖同时松开他的手臂,缓缓挪步到对面仪王的身旁……唐玄宗目瞪口呆,看着高力士从袖笼中掏出传国玉玺的金匣、杨思勖展开绣着龙纹的诏书,李隆基脑中只想到“禅让”二字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喉头一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这一刻,是一个时代倒了。
狂奔而来的武惠妃等人,忍不住大喊着:“竖子敢尔!李璲你……你好大的气魄啊!”说到最后声音反而小了,终究趋于无闻,因为谁都明白了事实摆在这里,说什么都晚了。一切心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李璲挥一挥手,墨鹰卫冲过去顿时一大帮男男女女被捆了个结实,李璲转身南面宫外,山呼“万岁、陛下”的声浪高昂着冲散了天上的云、以及长安城内浓厚的血腥味,李璲目视苍穹,只有真正掌控这片土地,才能好好的建设、保卫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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