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比方,面对老虎时你可以抄家伙比划比划,但面对一群蚊子的话你只能捂住脸了。
一个又一个的摇头叹息,看得唐明皇郁闷无比,很明显这些武将不大可能有出头鸟了,君不见连王忠嗣和杨思勖都往后闪么。
当然最可恨的就是这些游牧部落,他们奉行的是蝗虫的生活方式和游击战的策略,你派兵剿灭一次他们就踏实几年,等恢复过来后都是属记吃不记打的,又得跟你比划。你采用怀柔政策呢,他们认为中原王朝软弱,提的要求好似无底洞越来越过分!
当然这也难怪,长城是中国大地上种粮食的天然分界线,即长城以北只能游牧,一旦降雪就是半年饿肚子,游牧民族除了抢劫是没活路的,常年累月一辈儿传一辈儿,抢劫的基因就深入骨髓成为天经地义了。他们没有是非、道义和感恩,也没有恐惧、悲哀和退缩,动物性的原始冲动就是活下去。
“力士啊,你怎么看?”唐玄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询问的对象只能是自己最可信赖的人。
“陛下,老奴觉得,俗话说打仗亲兄弟……”高力士永远和煦的胖脸上写着淡然,看李隆基露出诧异没反应过来,赶紧笑着解释道:“老奴的意思是,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原本不用大动干戈,这次薛家将虽然有损我天朝威严,但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野人恐怕也是元气大伤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啊可以培养一下众皇子的血性呢!”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谁不知道高力士和唐明皇心心相印?高力士嘴里说的就是皇帝心里想的!此二人唱双簧唱了一辈子了,这是要借机给某个皇子军权么……所有臣工都能感受到心脏在扑通通的跳,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往后退……皇子掌军权这种涉及‘站队’的问题可不能轻易吱声啊!
一大波人退潮般往后挪步,可就把宰相和三大禁军将军水落石出了。
中书令张九龄首当其冲,思来想去不说话是不行的,历朝历代哪一次亲王掌兵不都意味着太子失宠吗?远的不说,本朝开国时太宗皇帝就不是太子……不能往下想了,张九龄咳簌一声先声夺人:“太子是国之储君,理应代替陛下出征,为国分忧!”
反驳这个建议的理由很好找啊,李林甫一副敬重前辈的样子微笑着说:“张大人也知道太子是国之储君啊,呵呵,重中之重岂能有半点儿闪失,臣保举一人定可胜任……”李林甫抬眼看看唐明皇微微点头,踏下心来继续道:“棣王殿下智计过人,荣王妃母家又在范阳熟悉地利,两位殿下齐心定可得胜。”出奇的这次没云山雾罩,而是表明了态度!
但李林甫毕竟老谋深算,谁都以为哪个皇子得军权就等于得天下,李林甫可有不同想法——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真的好么?何况那冰天雪地之中还有危险。所以他不可能保举未成年的寿王领兵,而是卖忠王李玙一个人情的同时把他的好兄弟棣王李琰支走!再饶上一个荣王李琬去牵制。
唐玄宗觉得有理,刚要点头答允,猛然间看到三宰辅中还有一人没吱声呢……侍中裴耀卿站在最前面却低头闭目恍如沉睡……唐玄宗立即醒悟,他这是有话要说又不想大庭广众的说啊!唐玄宗话锋一转,轻声道:“容朕想想,众卿家先退朝吧。”
退朝二字让大殿上的人如释重负,山呼万岁后依次退场,果不其然,裴耀卿没听见或者没睡醒,站在原地没动!
李林甫皱着眉头眼珠乱转,也暂时无计可施只能怀着忧心离开,丝毫不同于张九龄走路虎虎生风。直到太极殿空旷的有些阴森了,裴耀卿深吸口气睁开眼,正对着冲自己哭笑不得的皇帝陛下没好气儿的脸,赶紧嘿嘿一笑躬身道:“敢问陛下,此战要输还是要赢?”
唐明皇不等说话,高力士已经抢先喝斥:“留下不走您就想说这句犯龙颜的话吗?裴大人,您有些放肆了!”李隆基摆摆手,冷笑道:“诶,力士,你听他往下说。”
获得这个鼓励后,裴耀卿也不过是耸耸肩,继续没上没下的说:“高将军息怒,其实您和陛下心里早就有数儿了,老臣何必多言啊,若是纯粹为了胜利,无论从军心、民望、才智、武功还是武器装备上说,非派仪王殿下不可的吧,可若是夹杂着皇子之争……呵呵,那李林甫大人的建议稍作修改就是了。”
唐玄宗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之声快把太极殿的殿顶掀翻了,这才止住笑,一巴掌拍在裴耀卿的肩头差点儿把他拍散架,没好气儿道:“裴爱卿可知朕最欣赏你什么吗?哈哈,就是你令人讨厌的耿直!”
李隆基转身就走,毫无留恋,高力士亦步亦趋的跟着往两仪殿而去,那里安放着大内高手从淮南一座深山里偷来的一杆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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