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跑。
奔跑声从头顶一直响过去,然后停了。
聂深低叫一声:“糟糕。”
话音未落,窗户外面掠过两个人影,在清晨的亮光里飞速落下。
林娴发出一声尖叫:“啊——”
聂深紧赶几步,一把推开窗户,探身往下看。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
姚秀凌和汪展同时以头部坠地,地上流了一摊血,必死无疑。但二人竟然身体缠绕着,快速往前爬行一段,如同两只首尾交缠的蝎子。
爬行了五六米,两人转换方向,又快速爬行了五六米。然后再次转换方向。
蝎子般的两具躯体,来回往复,以血为墨,在地上留下两个大字:
家人。
他俩爬到一旁,终于不动了,四肢仍然扭结交缠着,仿佛一个巨大的符号。
身后林娴的哭叫声唤醒了聂深。
林娴已经逃出了书房。聂深追上去。林娴在楼梯口失去平衡,滚下了楼梯。聂深急忙冲下去救她,所幸只是皮外伤。林娴拼命挣脱聂深的手,连滚带爬往楼下逃去。聂深飞奔上前,一把抱住她,把她控制在墙边。
“现在只有我和你活着,林娴,睁大眼睛。”聂深注视着林娴,“刚才发生了什么?”
“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啊……”林娴已经崩溃。
“告诉我实情!”
“天哪——”林娴哭喊,“我已经碰过金属了!”
“什么?”聂深愕然。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看到了就想碰一下。”林娴呜咽着,“我以为马上就会死,可是还活着,我害怕……不想死……不想死得那么惨!”
聂深从震惊中平复下来。眼前的林娴,是被死亡阴影紧紧跟随的女孩。
聂深抓着林娴的手,握着,给她一些温暖。林娴的手指彻骨冰凉。
林娴颤抖的身躯稍微放松了一些,“姚秀凌和汪展也碰过了,比我更早,我能看出来。”
“怎么看出来的?有症状?”
林娴惨笑:“你以为这是传染病?不,不是的。根本不是像病毒那么简单。”
聂深忽然一皱眉头,想起什么,说道:“姚秀凌曾经在赫萧面前提到黄金,难道——”
“唉,瞒不过你。”林娴失去了所有抵抗,“是黄金,没错,是我不要脸,太贪了,我没办法,就是想用手摸一摸。”林娴耷拉着脑袋,无力地抬起右手,手指哆嗦着,好像被烫过,但手上没有伤痕。“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马上死。我本来还侥幸,以为能活下去,可是,姚秀凌和汪展一死……”
死亡顺序是设定过的,时间、方式、位置。只要碰了黄金,就像在命运上盖了个戳记、套上了枷锁,有的人套的时间长一些,而有的人速亡,仿佛有个开关似的。
宅子里有一股力量在操控一切。
聂深中毒昏迷时听到的另外两段音频,其实是设置给姚秀凌和汪展的,他俩的延续时间比较长,直到现在才死。张白桥和柴兴都是速死,张白桥死在卫生间门口,柴兴死在淋浴室的浴缸里。叶彩兰的时间稍长,郑锐则比叶彩兰更长,在宅中游窜一夜,布置了婚房、处理了那只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用羊毛圈勒死自己。
眼下轮到林娴了。她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方式死去?
聂深又想到了赫萧。赫萧把他单独关在套间,是在保护他吗?聂深的脑子很乱,他集中注意力,望着林娴。
“所以你刚才听到了那种音频声?”聂深问。
林娴点点头。
“然后就忍不住跟着走过去了?”
“嗯……越往前走,感觉越舒服,就好像要去天堂了,每往前走一步,就扔掉一个烦恼,身体越来越轻松自在,脑子里面暖融融的。”
“你在哪里碰的黄金?”聂深追问。
“咱俩去过的。”
林娴把聂深带到了一楼的女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