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帮着自家世子胡来的。
这两天他日夜不宁,心中又是懊悔又是痛恨自己,莫说闲下来的时候了,便是闭上眼都是侯府因自己而没落的场景。所以,饱受了几日心理折磨的他,这会儿瞧起来当真憔悴又狼狈。
现在听说王爷要见他问话,他就更加惶恐了,刚一进屋就双腿发软的跪在了地上。
萧清朗目光毫无波澜的睥睨了他一眼,并未在乎他抖似筛糠的慌张模样,只是冷声问道:“你家世子入宫的时候,可是带了些话本?”
宁通本来做好了各种猜测,大抵是自家世子的事儿被王爷发现了,又或者王爷看穿了护国侯的不妥,所以来问话。他想着,无论怎样,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绝不能让世子爷在牵扯到案子里来,若是死扛不了大不了自个就自尽罢了。
却没想到,王爷一开口,竟然问了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怔了一下,来不及思索王爷这话里是否有什么深意,只管点头回道:“世子爷平日里就喜爱看这些市井话本,多少奇谭怪志,或是三法司传奇故事之流,而宫里恰就没有这些,所以那日世子入宫之前特意让人将书架上自己喜爱的书本全部带走了。”
许楚听他如此一说,眼前一亮,赶忙对楚大娘招手道:“大娘,您帮忙看一看这几本书是否有问题!”
楚娘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露,丢下手里左右都瞧不出问题的香囊走了过去。她拿起书,稍作翻阅,而后又将书籍放置在鼻尖处仔细闻了闻,片刻后错愕道:“这书页的纸张应该有裸盖菇的汁液浸泡过的,再不济也是印染书籍的笔墨中含有裸盖菇汁液。不过分量不大,所以后果不会太明显,不至于让人产生幻觉,最多就是让人心烦气躁罢了。”
“那若是长久的从上面沾染少量入口,会不会有助于祝由术的实施?”
楚大娘见许楚神情凝重,也没有追问,只管解释道:“裸盖菇本来就是巫师们占卜、问病、送鬼常用的药物。自然,也是祝由术最长用到的东西,所以少量累积起来,肯定会让人心神容易受操控......”
这话一出,许楚跟萧清朗的心里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宁苏白的一番行为,是在那人的掌控之中的。
“色白如玉,匀净细腻,绵软有韧性,应该是棉连纸。棉连纸多是用以摹拓碑帖彝器。再有就是书局与书院中,一些比较考究的印本也会用此纸张,但是像是这样的话本几乎不会用到......”
如今虽然造纸术与前朝相比改善了许多,可是像绵连纸这类品相极好的纸张,依旧是成本颇高的存在。正常而言,莫说这些让人用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跟故事了,便是普通书店兜售的各类古人书卷,也多是比较便宜,且正面光,背面稍涩,质地略脆,韧性稍差的毛边纸。
许楚听的萧清朗的话,当即眸光一闪,这般说来顺着纸张查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寻到新的线索。
不过关键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祝由术,密宗法术,活人祭鬼......
与花相笔迹有所相似的人,英国公跟英国公夫人的尸体,还有英国公夫人腹中失踪的孩子......
这一件件的事情,好似环环相扣扑朔迷离,可当他们欲要探究的时候,却又寻不到能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的节点。
萧清朗目光落在书页纸张之上,须臾后看向宁通问道:“这些书籍从何而来?”
宁通被萧清朗锐利幽深的眼眸一看,又是一个瑟缩,结结巴巴道:“这些......这些都是世子的私藏,是从京城南墙根的一个书摊上买的......那个书摊是城南一个落魄书生摆的,说是没考上功名,没钱吃饭了,所以在城墙根上寻个买卖养活自个。他说的凄惨,加上摊上多半的话本子跟故事,都是说书先生说的最流行的三法司案件,还有一些疑难传奇案子,世子爷十分喜欢,所以常去光顾。”
萧清朗皱眉冷笑一声道:“没脑子!”
言罢,他也不管宁通憋屈的面色,直接冲着身后默不作声的魏广吩咐道:“让人去查一查这纸张从何而来,这些书又是印刷自何处。”
绵连纸跟印刷,并非是寻常书店都能用的起的。更何况,印刷素来被官府管辖着,要是深究起来必然会有所发现。
许楚看了看萧清朗冷冽的面容,不由得也跟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