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拿了,难免会招来不该来的事儿。这世上,哪有白掉的馅饼?哪有不算计盈亏的商人?
邹士钊勾唇冷冷看着我道:“没想到,辛老师还是这么清高的人。看来你运气不错,有人给你赚钱,才能让你活得有什么取之有道。你是没经过缺钱的时候啊,”邹士钊陷入了思索,“缺钱的时候,你看一个路人的目光都是饥渴的,恨不得从他身上拔出钱来。”
顿了很久,他看着我道:“所以,我特别喜欢爱钱的女人,她们真实,不做作。那些所谓不爱钱的,要么是虚伪得放长线钓大鱼,要么就像辛老师喽,不缺钱,哈哈哈。”邹士钊最后的笑压着嗓子,听着压抑而充满讥讽。
我听得有些刺耳,没接他的话。看着外面。这是一条不平衡的街,这边的紫金苑是都市白领的高楼大厦,对面却是一片待拆迁的老街巷,各种老店小吃,还有各色人等。邹士钊指着对面问我:“去过那儿吗?”
“没有。”南城的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那里很有意思。人多,乱,适合做各种事。”邹士钊有些失神,看着我说得有丝恳切,“收了我的钱,就再听我讲故事吧。”
我没法拒绝,他讲那个故事的欲望之强烈,我早已估计到了,我在他面前存在的唯一价值大概也就是个专业的听众了。我点点头:“这里和她也有关吗?”
邹士钊满意地笑笑:“你很聪明,就在对面那条街,我打断了她的一根肋骨。”
我的心“噔”地疼了一下,为什么每次听他讲,都是这么残忍的画面。我忍不住说道:“为什么?她只是个女人,她没有反抗能力。”
“为什么?”邹士钊笑得阴阴,“那是她应得的,本来我不是针对她,可她非要冲上来。她那个时候已经背叛我了,我为什么还要给她留情面?”
“她为什么要离开你?”我问他。
“她说我杀过人,杀过一个曾经跟过我的女人,她怕也被我杀了。”邹士钊看着我笑得阴沉,“辛老师,你信吗?”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缓,才说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你信不信。”
“我不信。她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信。她不是怕我,她是攀上了高枝。”邹士钊冷冷道,“她和你不一样,她不清高,她爱钱爱得发疯,从我这里捞够了,就换了一个,你说我能放过她吗?从我邹士钊手里跑了的女人,她把我当了什么?王八吗?”
邹士钊说到后面近乎癫狂,不自觉地站起来,用力掐着我的肩膀,摇晃着问道。
我拼力挣开了他,忍不住说道:“可你打断她的肋骨也够了。你不觉得自己太冷血了吗?”
“我冷血?哈哈哈,”邹士钊对我的评价很满意,用手指点着我,“我是冷血,所以她不能伤了我,她们都不能。”
我鼓起勇气道:“可事实是,你陷进去了。否则你不会时至今日还去想念她。你在怀念对她残忍的同时,你在说服自己不去想她。你是爱——”
我的话没说完,邹士钊已经冲我用力拍了桌子:“滚!”
果然,我这种话最能极快地结束我和他的对话。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了突然怀念的兴致,但显然我破坏了他的兴致。但这也是我巴望的。“邹先生,那我先走了。”
我刚要转身,邹士钊幽幽说话了:“我说过,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你以后再说这种话,我不确定我会不会也打断你的一根肋骨。”
他的语气阴阴,不是在开玩笑。我咬咬唇,快步走出了咖啡店。终于脱离了他的阴霾,我的心情却说不上好。我突然很想去对面的巷子里走走。走过去,那里果然品流复杂,小吃店,纹身店,还有洗头店,一个个男人进去。我忽然有点反胃,很快地从巷子里跑了出去。
陆曾翰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儿?”
“我在紫金苑,不过马上要走了。你在哪,我去找你。”我有气无力地问着。
“我刚从条子那出来。离你不远,我去接你。你别动。”陆曾翰说完挂了电话。我站在紫金苑的楼下,看着四周的人群,有些茫然。同样的阳光下,每个人的生活状态竟然这么不一样。我算是幸运的,可就有在巷子里那种讨生活的,还有被邹士钊打断肋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