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塘咀的春和私人俱乐部,是战后在石塘咀地区兴建的唯一一处高档私人会馆。香港沦陷前,水坑口、石塘咀一带曾是港岛地区最著名的烟花地,销金窟,多少间由知名文人墨客题着文雅馆名的秦楼楚馆,多少家外国设计师设计建造的私人俱乐部,
曾经吸引香港的富商巨贾,贵介公子在此地徵歌选色,追欢作乐。日军占领香港之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石塘咀,也随战火付之一炬,重光之后,也再不复往日风流,虽然也有些私人会馆,食肆酒楼在此地重新开业,但是无论规模还
是排场,都与战前那些著名会馆差了些档次,似乎让寻欢客没了那种千金搏一笑的心情,石塘咀再也没有回复到战前那种会馆林立,豪商成群的富贵景象。
此处战后兴建的欢场,唯一一处能与战前那些私人会馆能媲美的,就是春和私人俱乐部。这栋五层高的建筑,由英国建筑师设计,采用了英国式不锈钢棚架结构,规格参照港督府和那些英国高官的独栋别墅,会所整体结构用的钢筋是从加拿大运来的,大门处
的大理石台阶是从意大利订购的上等天然货色,由于居高面海,就连这处会馆的玻璃都是进口的加厚玻璃,配以青铜铸成的窗框,能抵得住香港多发的台风恶劣气候。
此时俱乐部二楼的咖啡馆里,几对年轻的男男女女正散坐在咖啡厅的各处座位上,在角落一处小乐队优雅的爵士小号和高音萨克斯曲调伴奏中,低声闲聊。
章玉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迈步进了咖啡厅,他一出现,之前的那些男女都望了过来,开口朝他打招呼。
“阿良,今日得闲来这里饮茶?”
章玉良脸上带着微笑,一桌桌走过去,每一桌交谈数十秒:
“兴哥,约了人在三楼聊生意,等下过来打招呼。”
“燕茵姐,几日不见,又变靓了,我如果是姐夫,把你看紧点最好用绳索把两人拴在一起,免得你被人抢跑。”
“阿阳,晚上我们一起饮两杯,我大哥在澳洲让人运了些红酒返港,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刚好帮我品鉴下。”就连角落里演奏的小乐队演奏的《星尘》,章玉良都驻足听了一分钟,然后从钱包里取出两百零五元港币,转身双手递给咖啡馆的侍应生,温和的对侍应生说道:“五元是
你的小费。”
“多谢章先生。”侍应生受宠若惊的接过钱,对转身上楼的章玉良鞠躬致谢。他刚刚来这处会馆工作时,对这位常来光顾的客人一直称呼对方良少,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工作久了,眼力也有所增强,他没有看到过这位章先生有过任何不满,但是
就是能隐约感觉到这位客人,不喜欢被人叫良少,更喜欢被称为章先生。会馆的三楼是标准的英国茶室风格,门口处挂着布莱顿黑鸟茶室的小小招牌,里面已经不是普通的华人侍应生,而是清一色穿着英伦服装的金发碧眼白俄女人,一名在茶
室门口侍立的女招待看到是章玉良,微笑着帮他推开茶室的木门。
“谢谢你,吉娜。”章玉良故意用有些怪异腔调的俄语对这名女招待调侃了一下。“很抱歉,金先生,我有些迟到,我大哥二哥近期飞去了澳洲,三哥在五邑商会有些琐事要处理,所以我替他们出席了今天东华三院执行委员会的每月例会。”章玉良一边
自如的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交给跟在自己背后的女招待,一边熟练的用英语开口向面前坐着的两个英国白人解释道。这两个英国人一男一女,四十多岁已经有些微秃的男人名叫艾伯塔—芬克,效仿其他在港英国人,为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金为康,是欧洲海岸公司的供货商英国施乐辉
制药公司在香港办事处的负责人,年约三十左右,体态略显丰腴,穿着保守的女人是施乐辉制药公司香港办事处的财务专员,贝莉尔—梅恩。
“没关系,章先生,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不过我们提前点了伯爵红茶,希望能合你的口味。”金为康对落座后的章玉良说道。
而旁边的贝莉尔—梅恩则脸色冷淡的瞥了章玉良一眼,就扭过头去。“茶的口感和种类很重要,但是对我们而言,坐在这里还有比喝茶更值得关心的事,不是吗?金先生?两百万港币货款已经进入了施乐辉制药公司在汇丰银行的账户,但是
欧洲海岸公司订购的那批盘尼西林却还没有进入章家的货仓。”章玉良斯文的拿起一块茶点放进嘴里尝了尝,笑容和煦的对金为康说道。
这次,金为康没有开口,旁边的贝莉尔—梅恩正视着对面的章玉良,语气不善的说道:“我们调查过欧洲海岸公司之前购入的药物去向,章先生,贵公司把这些药品转售给祝兴商行,再由祝兴商行加价百分之十销售给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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