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苑布置得异常华丽的内室一派静谧,虽然已是春天,屋里却依然烧着地龙。花香浮动,暖风习习,四季如春。
安如玉半眯着双目,斜斜地靠坐在软榻上,身上搭了层软绸褥子,左右各有一名小丫鬟跪在软榻旁替她轻轻的捶着腿。
或许是力道使得不到位,她忽然睁开眼,一脸怒容,恶狠狠地瞪向两名小丫鬟。
两名小丫鬟进府并不久,这才头一回得了侍候诚王妃的差事。她们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也不知哪里惹了主子不快。
她们哪见过这等场面,立时吓得脖子一缩,哭丧着脸磕起头来。两人战战兢兢地磕着头不敢停顿,嘴里还连声告罪,“殿下恕罪,奴婢知错,殿下恕罪!”
安如玉本就烦躁,看到她们畏手畏脚,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更是无端地怒从中来,呵斥道:“还不给我滚!”
两名小丫鬟闻言,赶紧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涟漪端了盅燕窝袅娜地走过来。
王妃出自百年清贵世家,敬国公府历来规矩大,对下人的要求那更是出了名的严。但也因为敬国公府素有清名,每年依旧有无数人翘首以盼,等着国公府收人。
更别说当今皇后是王妃的亲姑姑,敬国公府两位嫡女分别嫁给了两位皇子,这可是泼天的富贵。有幸与敬国公府搭上点关系的人无异于攀龙附凤。就算是成为敬国公府的下人,也像是麻雀飞上了枝头,终日伴在凤凰左右似的,人人引以为容。
不说别的,像涟漪如今,不论吃穿用度,还是所用的首饰钗环、香脂香膏,那都是远胜寻常的闺阁千金。
说起来王妃也曾是开朗、大度的女子,可惜她的命运却颇多坎坷,令人不胜唏嘘。
她十六岁时被圣上指婚,却所嫁非人,熬了整整十年才得以解脱。
她二嫁还能嫁了比她还年轻了三岁的七皇子诚王,原本为人所津津乐道。然而那也只是表面风光,这两位主子的相处根本就不像外人所以为的那般融洽。
原本这些都只是不为人知的内宅秘事,诚王与王妃自小的情份摆在那里,终有一日他们会和好如初。可结果,他们还没有和好,那早该没了的柳氏却回来了!
若真是像别人说的那般,柳氏单方面一心想要攀附殿下倒也算了,顶多也只是有点恶心人。可她也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居然真的得了宠,如今更有了身孕。
如此一来,这柳氏回诚王府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有柳氏这么个让人糟心的货色杵在面前,王妃的心情能好才怪,只怕她们这些个在王妃身边侍候都要受连累。
私心里,涟漪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被殿下收了房,还有了子嗣,那才叫真正的飞上枝头成凤凰。
可惜的是殿下甚少来王妃的屋子,她也难得见殿下一回,只怕是难以如愿。
而王妃的性子也变得愈来愈难以琢磨起来,想到这里,涟漪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安如玉余怒未消,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阴沉沉的,轻瞥她一眼,吩咐道:“你让冬嬷嬷把这俩不中用的东西给我各自掌嘴二十,发卖了去。”
涟漪自然不会为无干人士而去惹主子的不快,她恭顺地将手中的燕窝托举到她面前。微微福了福身,恭顺与比地答了声“是!”又慢声细气道:“殿下的身子金贵,哪值为她们动了气,还是喝盅冰粮燕窝消消气吧。”
安如玉点点头,她打了个盹醒来,正好喉咙里有点发干,便从她手中接过了微温的燕窝,小口小口地品着,赞道:“你的手艺见长,如今我身边也就属你顶用些。”
当天,两名小丫鬟就这么被掌了嘴,而后被发卖到勾栏苑,这件事并未掀起风浪。
安如玉听了涟漪的回禀后,却犹觉得不够解气。她冷哼一声,忽然阴阳怪气地说道:“贱人就是贱人,居然还真愿意为妾,亏我以为她有多清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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