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有半分兄弟之情的兄长,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他没有想到,兄长当真已将他视作眼中钉。
“不善罢甘休,你又想怎样?”燕王却在此刻走到楚三老爷的身边,看着承恩公淡淡地说道,“家和万事兴的确要紧,可是也断然没有委屈了旁人,叫承恩公你叫嚷的份儿。若承恩公当真孝顺,又何必心虚在这里叫嚷?太夫人就在里头,你为何不进去瞧瞧她叫你的妻子女儿给气得什么样子?多年之间你承欢太夫人膝下,可是本王也听太后娘娘说过,这些年楚大人在边关岁岁往府中送了不知多少的金银珠宝,各色的珍宝,都是一片孝心。”
承恩公仰头看着突然对自己这样鄙夷的燕王。
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燕王了似的。
“殿下你!”
“路见不平罢了。若承恩公你执意要闹得天下皆知,本王也只好为楚大人出言辩驳。”
燕王英俊的脸上十分平静。
宁王却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闹起来的几位,都是他想要笼络的人。
“王弟,算了。”他头疼得不行,且见这房中乱糟糟的,叫他自己都觉得心烦意乱,此刻就温声安慰了承恩公片刻,这才笑着说道,“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件小事,云儿之事,小王想着三小姐的确是无意的。只怕是云儿一时不小心从台上跌落,受惊之下误以为是三小姐推了她一把。”见楚云十分可怜地看着自己,他便温声说道,“且算了吧。你放心,你脸上的伤疤我来给你医治,绝不叫你容颜有损。”
他风度翩翩,仪态出众,温和平稳地安抚着楚云,叫楚云含恨顿足,却不再找楚兰的麻烦。
楚四太太看宁王的目光都忍不住露出几分感激。
她一时都觉得宁王竟叫楚云给占了去,楚云确实得了大便宜了。
见宁王谈笑之间就将此事轻松化解,一旁挑拨离间的楚二太太眼里就生出几分不满足来。
然而见宁王这般风姿,远远超过了过于游戏人间的康王和强硬不知变通和气的燕王,她的一颗心又忍不住扑通扑通跳起来。
都说摆对了庙门儿的菩萨才灵验,这虽然楚家的女孩儿是皇子们眼中的香饽饽,是不愁嫁的,日后许她的女儿楚秀嫁给别的皇子依旧是尊贵的皇子妃,而是却哪里有宁王的尊贵?
虽然说宁王的正妻不可撼动,可若是宁王的侧妃呢?
宁愿给宁王做侧妃,也不要去给别的皇子去做正妃啊。
她的心里就活动了几分,此刻就轻轻巧巧地顺着宁王的意思笑道,“殿下说得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二丫头不小心摔了,我做婶子的固然心疼,可是到底以和为贵,才殿下不是说了?家和万事兴。大嫂,四弟妹,叫我说,不论到底是因什么缘故,咱们且算了吧?瞧瞧两个丫头这吓的哟,小脸儿煞白,瞧着怪可人疼的。”
她唱作俱佳,里里外外好一出大戏,婠婠就立在楚三老爷的身边垂目静静地听着。
突然一道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有些敏感的耳根。
“往后离她远些。这是个小人。”燕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婠婠雪白的脸都红透了,往父亲的身边靠了靠,却低低地应了一声。
见她羞涩,燕王就勾了勾嘴角,直起了身子。
“二夫人的话,正说到小王的心坎儿里。”宁王就笑着说道。
他心中甚至有些遗憾。
若承恩公夫人也能这样明理,那他就更加省心了。
“可是殿下,我的脸真的好疼啊。”楚云见宁王想要息事宁人,她到底是个会看眼色的女子,知道宁王心中是不愿将此事扩大,越发厌恨堂妹楚兰,却还是娇滴滴地走到宁王的面前含泪仰头说道,“可是为了殿下,我什么都愿意忍耐。”
说罢,她晶莹潋滟的美眸里就闪过点滴的泪光,宁王见了自然心疼,就将脸色僵硬的楚二太太放在一旁,专心地捧起楚云的脸柔声说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你。”
这句话柔情无限,如同海誓山盟。
可是婠婠却从宁王的眼睛里看不见半点儿真心。
男人……皇子的情话就是如此。
温柔的抚慰,动人的情话,还有将女子捧上天的珍重,都别当真。
当真就输了。
她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扫过立在身边的燕王,慢慢地收敛出了方才有些波动的心神,不再因燕王对自己的撩拨有半点儿动容。
是了。
燕王也是皇子。
认真了,她就真的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