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有五点酒痕,九阳坡、定州、樊城、叶兴......还有,渭城。
四点一线,渭城便被包裹在这一线之中,岌岌可危。
狗剩懂的不能再懂。
王梓丞微微叹了口气,道:“什么叫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什么叫错综复杂风云突变,你不知道我不明了,但宋家三爷和京都的那位陛下,自然洞彻一切风吹草动。在这种情况下,宋家自然要放走我,来换得渭城稳定的局面。若说交易,便是在这里了。”
狗剩眯起眼,冷笑道:“你这手比女人还秀气的家伙,竟然值那么高的价钱。早知道就该多扎你几针。”
周亚太哼了一声,面露不屑。
王梓丞也不恼,脸上还带着微笑,悠悠的朝狗剩道:“我的价钱其实不高,高的是上官将军。我若死了,上官将军势必发疯,上官将军发了疯,军方也必然会发疯。所以说这场交易虽因我而起,但最终参与博弈的各方势力,看的还是上官将军在军中无可撼动的威信。不管什么时候,军权,始终是最重要的。陛下雄心万丈,有吞吐寰宇之志,自然要牢牢抓紧手中军权,这一点,才是重中之重。”
狗剩呵了一声,道:“说来说去,不还是绕着圈说你价钱高。”
王梓丞咦了一声,纳闷道:“我怎么听你话像是在青楼挑姑娘?你妈的......”
狗剩嘿然不语,心思重重。
王梓丞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其实,价钱最高的,还是你。”
狗剩愣了一下。
“不管是宋家还是朝廷,不管是上官将军还是我,也不管所有的交易最终指向何方,这最根本的源头,还是你宋今是。若不是你,宋家何必孤注一掷和紫衫重甲在旧旗镇刀兵相向,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在这漩涡中差点死的不能再死。所以说,你的价钱,才是最高。”
狗剩沉默不语,半响,才拍了一下桌子:“这马屁拍的好,额外送你一坛!”
王梓丞苦笑一声,挥挥手道:“你知道我不是拍马屁。”
狗剩嘿嘿笑笑,看着王梓丞,沉声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回到渭城?”
王梓丞倒酒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将酒坛子放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抬起眼看看狗剩,又仿佛是怕惹的这位公子哥不痛快二话不说再收走好不容易赚来的这一坛陈年杏花春酿,于是咳嗽一声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对我来说,时间最多。”
“......”王梓丞唉了一声,先饮了一口酒,然后眯起了眼睛,最后才缓缓道:“我这人呐,你也知道,爷爷是朝廷人人敬畏的老尚书,是当之无愧的两朝元老。不说别的,光依仗着祖父多年朝堂威望和我那短命父亲战死沙场的勋功,我便可以安逸的在躺在功劳薄上吃他一个年年岁岁,挑准时机太太平平的在边关溜一圈镀个金回来,说不定最后还能混个不大不小的爵位。”
狗剩点点头,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完全有这个资格说这种纨绔话。
“可我呢,不甘心。”王梓丞点了点桌子,目光悠悠落在窗外繁华的渭城街道上,接着道:“我二十岁那年,京都王公贵族的各色子弟闲着无聊,办了一场什么狗屁中秋诗会。到场的无一不是京中权贵。那个是尚书之子,这个是学士嫡孙,各有各的牛气哄哄,我虽然没什么名头,但好歹也是那圈子里的一根菜,所以自然而然的接到了请帖。推杯换盏之后就是你一阕词我一首歌,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那什么享誉神州的文豪大家,一个一个的比着劲儿填词作曲。好不好我是不懂的,但就是觉得无甚意思,所以便可着劲儿的喝酒。那时月上中天,却有一个小丫头指着某个王孙的诗稿大骂不要脸,原来那王孙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为了不输面子,便从翰林院某个不得意的学士处买了一首词来。而那词,竟是那丫头的父亲所作。小丫头哪里懂得什么人情世故,见得自己父亲的诗稿被别人用来吹嘘,一下子便蹦了出来怒声叱骂。”
王梓丞摇着头笑道:“虽然只是女孩儿,但毕竟让那王孙丢了如此大的面子,对方岂肯善罢甘休。一群奴才更是跋扈,二话不说抬手便要将那丫头毒打一顿。我虽不是什么路见不平的侠客,但见得这事儿,又讨厌那王孙沽名钓誉恶心的厉害,总不能撒手不管。所以便吩咐人反手打了出去。结果自然是以闹剧收场。那王孙公子动不了我,我占了便宜,也自然懒得搭理他。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丫头却丝毫不领情,反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二十年来,除了爷爷这样骂过我,谁还敢在我面前说半个脏字儿?我笑着并未搭理那丫头,却不曾想第二日那丫头的父亲便携了自家女儿登门谢罪。我看着那在京都坐了多年冷板凳,话都说不全的男人,再看看依旧桀骜不驯瞪着眼睛看着我的丫头,忽然很好奇,所以就问她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她说,你这样的人,除了仗着父辈攒下的福气,还能有什么出息。”
王梓丞笑出声来,道:“那时我真不敢想象,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竟会站在我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你还能有什么出息!我第一反应便是有趣,第二个反应还是有趣,简直有趣的我都忍不住要哈哈大笑。可那男人却吓的汗出如浆,一边拉自己女儿一边不停朝我躬身行礼。我随便跟那男人说了句没什么事儿,再看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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