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许峙这个人对待感情是有些犹犹豫豫,完全不是他平日做事风格。再看他在建军一事上,那便是雷厉风行,甚至还有些不择手段的意味。
营寨修葺过程中,需要拓宽街道,却没有足够的石料。结果许峙第二天搬出告示,凡未判死罪的囚犯,只要家里有人拿石料来换,皆可以释放或减轻刑罚,这可算得上是以法谋私。但也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又比如长期招兵买马,银钱短缺,许峙便将卖酒行业垄断,从此楚州只有官府才可卖酒,如此也惹得那些酒商十分的不满。
他如此手腕,便给那些反对他建军的人找了很好的借口来弹劾他。枢密院多人上疏说,许峙徇私枉法,劳民伤财以致于楚州当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薛琮看到这些奏疏,心想:你要建飞虎军,朕也未曾阻止。可如今捅出这么大篓子,朕也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一道御前金字牌以极快的速度送到许峙面前,令其停止建立飞虎军。见到御前金字牌就说明这件事必须执行,而且立刻马上执行。
许峙收到御前金字牌的时候正跟颜丛雪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飞虎军营寨已快建好,军队也在训练之中,要他半途而废,怎么可能?薛琮未免有些残忍。
“没办法,只好隐而不发。”
“隐而不发?”
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抗旨。
果然听许峙说道:“对,如今皇上下旨的事,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只要我们先将其压下,另一边催促建设的士兵加快速度。反正这里离京城那么远,等到一切都建成之后,再禀报皇上,到时米已成炊,相信圣上也不会怪罪。”
“可是……”你若此时放弃,起码是薛琮毁了你的心血,而不用我亲手毁掉。
“没有什么可是,丛雪,建设飞虎军,我势在必行。况且现在已经有了些规模,我不会放弃的。”
于是颜丛雪再不忍心说什么,也根本阻止不了他。只是眼睁睁看着飞虎军一天天壮大,且变得越来越成熟。
这夜颜丛雪将飞虎军营寨地形图交给了厥言。厥言当场打开查看,他曾暗中到营寨去看过,因此可仔细判断出颜丛雪所给地图是真是假。她看着地图,笑道:“许峙也算个厉害角色,可惜还是毁在女人手里,你简直太可怕。”地图是真的。
“少废话,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厥言拦住她,“干嘛这么急着走?怕惹人怀疑啊?”
颜丛雪愣了一愣,便又笑道:“我们私下见面太频繁总会惹人猜忌的。”
“这不像你的风格。”
“什么?”颜丛雪今晚好像有些听不明白厥言说的话。
厥言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颜丛雪的脸颊,颜丛雪立刻后退,“你干什么?”
厥言脸上浮现那懒散的笑容,说:“说话时,眼神闪烁,豪不坚定。”他将顿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继续说道:“而且……行动有漏洞,这不是你冰凌花应该有的水准。”
“呵。”颜丛雪勉强一笑,“为什么你今日的话很难懂?”
厥言将手中的地图举起,说道:“我的伪装和隐蔽一向做的很好,但却总能被你发现。相反,你的行动和想法,我永远不能察觉,唯有这次例外,因为你心软。”
颜丛雪感到自己眼眶似乎有点发热,颤颤地问:“你……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接过去?”
“小雪。”厥言叫她,像以前一样叫她的名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接受的训练都是教我们变得无情无义,可人非草木。你我都忠心于大汗,从未想过违抗他的命令,可在我心里,跟你比他亲近。如果有一天,他让我伤害你,你猜我会不会愿意?”
他的笑容依旧那么慵懒,他缓缓摇头。然后坚定的说:“我相信你也不会。但你却为了保护许峙而起杀我之心,可见你对他是真心。”
眼泪毫无征兆夺眶而出,颜丛雪抓住厥言手腕,“我帮你解毒。”
厥言反手抓住她,笑道:“我都说了,你露出破绽了,怎么可能还会中你的毒?”
颜丛雪盈盈的目光惊讶地盯着厥言,见他一下一下将地图撕掉,然后又用那种欠揍的表情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决定了的事就别心软,否则不只失败,还会后悔。”
这么多年,厥言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反将一军,终于也能教训颜丛雪一次。旷野里响彻他得意的笑声。
颜丛雪真的差点被他气的吐血,多亏平日训练的好。
后来厥言让颜丛雪绘了一张假的地图,传送给了完颜景康。飞虎军就在双方君主夹杂的缝隙中,存活下来,并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