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六年,二月二十九。
满月之日,杜蘅携妻子归宁,在皇宫之中拜见了泰安长公主之后,便赶去孟光长公主府,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再过三日,李惠安便要随他去金陵长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相见,长公主府紧闭了整整一个月的朱红色府门得以大开。
“殿下在花厅等待公主与驸马。”轻盈亲自出来迎接,将他们夫妻二人引到待客的花厅,此间花厅,已经遍植牡丹,因为用了地龙,稍觉得有些热,李惠安便将身上的披风除下了。她往里望去,正好孟光长公主从里面姗姗而来,没有外间揣测的郁郁不欢,眉目间是温柔的笑容,从容平和的神色。
“我还道你在府中躲着生闷气,哪知道你在这里逍遥快活着呢?”
李惠安轻轻笑骂道,她已经看见了里面的沙盘,已经沙盘一侧的景行止。
谁说西凉公主大婚的喜宴上孟光长公主与太子殿下不欢而散,致使长公主闭门不出,郁郁寡欢了?这不还有心情与景先生沙盘点兵吗?
萧元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李惠安看了杜驸马一眼,淡笑道:“我还是站着吧,省得呆会你一气之下喊打喊杀,我又避让不及。”
杜蘅忧心忡忡的看向妻子,他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自幼与长公主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是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位公主并非喜欢循私情的人,倘若长公主一怒,那点单薄的姐妹之情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坐吧。”
萧元又说了一声,神色淡然,忽然露出一缕笑意,有些古怪的表情让人猜不出她的喜怒。
“为何要这样做?”
她面色淡淡,眼中却没有笑容。
李惠安抿了抿唇,说:“是母亲让我做的,”她抬眼看着萧元,已经没有了玩笑的意思,陈述道:“你也知道,能让母亲开口的,只有皇帝舅舅。”
李惠安转过身,看着依旧恭敬站立在身边的杜蘅,柔声道:“你要泄气,莫要拿驸马开刀,皇兄那里要一个交待,你把我交出去就是。”
“公主。”杜蘅情急,出言叫道。
李惠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含着笑望着萧元。
萧元勾了勾唇角苦笑着,眉头轻轻皱起,沉吟许久,才无奈的揉着额角,说:“去了金陵就别回来了,此事按下,谁都不必再提。”
李惠安轻轻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明媚无邪,谁又能知道,她这样似乎与世无争的人,在自己的婚宴上,杀死一个孩子呢?
从深宫中姗姗而来的,看遍了明争暗斗的风雨,哪里还有真正的洁白无瑕。
目无下尘如西凉公主李惠安者,手中的鲜血也不可计数。
“诺。”李惠安起身,拱了拱手,对驸马道:“元白,不是一直想亲自给长公主磕一个头吗?”
杜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抖了抖衣摆,郑重其事的双膝跪地,对着孟光长公主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孟光长公主在建武十五年的科举考试中,亲点了曲城布衣杜蘅为今次的新科状元。
然而除去谢恩宴上的三两句对话,然后在金陵城中的短短交谈,杜蘅一直无缘当面表露队孟光长公主的谢意。
李惠安站在他的身后,笑容温柔端庄,那是因为长公主而赐下得姻缘,杜蘅竭尽全力也会与她举案齐眉,一个布衣出生的文人,能够一夕之间跻身为南国声名不菲的新贵,全靠孟光长公主的一力扶持。
萧元不曾动容,只是点了点头,甚至于有些冷漠的说:“金陵地远,本宫的封地交给你打理,如果再出现如姬安之辈所做的事,那当如何?”
“臣将长公主视为再生父母,如有敢欺瞒长公主的行为,臣必以性命···”
“呵,”萧元忽然一笑,轻飘飘的说:“莫要说大话,今次的事情,你莫非就没有欺瞒于本宫。”她摇了摇头,有些疲倦的说:“人至察则无徒,罢了,再有下次也不必提头来见,要知道死是件轻松的事情,本宫向来见不得人轻松。”
萧元站起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惠安,道:“本宫会亲自送你们离开长安,这几日,就好好呆在你的公主府里,不要出来找人眼了。”
“诺。”
萧元便不再说话,转身走近里面,隔着重重帷幕,景行止从椅子上起身,放在沙盘上的目光落到了萧元身上,少女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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