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云到了昌明书局,这里的总经理顾长风接待了她。起初还是客客气气的,听明来意之后,却是一丝客气也无地冷哼道:“我说沈先生,你这么做会不会太不仗义了?提高佣金的话,并不是我们提的,是贵报社上赶着想出来的合同。现在眼看着大家都打这个主意,你就过河拆桥,反说是我们扰乱市场秩序?”
一想之下,以昌明的立场,确实有些无辜。那么大的馅饼塞到人家嘴里,刚吃了几口,又反悔说料放得多了,确也对不住。因此,沈初云便赧然一笑,不卑不亢地把话给圆了过去:“您言重了,我绝无此意。每个行业要订立出各方都满意的协议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合作的过程当中,有许多困难是我们想不到的,也有许多好事一落实反而成了坏事。这自然不是贵书局的错,也不能说全是我们带头做的坏榜样,大家都是在学习中成长的嘛。”
顾长风鼻间轻嗤一记,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皮盒子,抽了一支雪茄,架在人中处嗅了又嗅。虽压着声,却又很是故意地要让沈初云听见:“这可真是又想改嫁又要立牌坊啊。”
利用坊间传闻来挖苦,显然不是什么君子所为,也与方才谈到的话题很是无关。
沈初云紧抿着唇,低了头想了一晌子,随之也冷笑道:“说得好像你先生从未享过齐人之福似的。”
“我……”被说中了短处的顾长风有些下不了台了,脸色便有些难堪,只好硬着头皮狡辩,“那怎么能一样。”
“是不一样,女人毕竟是女人,怎么能跟男人比。小书肆毕竟是小书肆,怎么能跟大书社比。”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诮,沈初云瞪着一双怒目问道,“您是这个意思吧?”
这话的确是顾长风心中所想,却无论如何不可承认的,只能借着点雪茄的动作来掩饰尴尬。
沈初云对他这种性别歧视的劣习很看不上眼,也不想多坐,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嘴皮子溜不算什么,关键是谁能得人心。这个茶话会,您来不来,或者说昌明书局支不支持,该开还是会开。哪怕最后只有几家小书商到场,依然还是会继续的。”
说起人心,自打苏振青那次有惊无险的出逃之后,沈初云在这个圈子里的声望大有追赶前辈之势。顾长风顾虑此一点,倒也不敢继续同她口角,便就皮笑肉不笑地起身解释道:“沈先生过谦了。闻京报馆一事之后,沈先生的声望比起从前又更进步了。我呢,也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沈先生站在我们昌明书局的立场想一想此事,要我们毫无怨气地为您的茶话会鼓掌祝贺,恐怕也有违常情。但是,我稍想了一想,觉得沈先生所言句句有理。关于抽成的事情,不如到了茶话会上,我们再坐下来细谈为是。”
“是啊,我的人生格言是言行合一、以理服人。牵三挂四的话,我总不会说的,好的不好的都等茶话会那天,有一说一地谈吧。”沈初云拿着皮手套晃了几下,原想直接带上走人,最后却还是礼貌地向着顾长风伸出了右手。
顾长风讪讪一笑,便回握着说了一句:“那么,到时见吧。”
沈初云则道:“先多谢您的捧场了。”
转身走出昌明书局没几步,就有个女书记员从后头追上来叫住:“沈先生,请等一等。里头有您的电话。”
沈初云不由惊讶起来,一根手指点着自己道:“打来这儿找我?”
那位书记员微笑着点头道:“想来是急事,不然也不能巴巴地找到咱们书局来不是。”
“也是。”沈初云笑着跟在后头,又折了回去。
拿起听筒,只听那头传来的声浪是邓丽莎的:“初云,是我。你先别出声,听我说。我现在在黄治升这儿,他有两句话要同你说,你可听仔细了。”说时,眼神一冷,冲着跟前点头哈腰的人一挑眉,就将电话递了过去。
只见黄治升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了,直道:“姑奶奶,我是……”
邓丽莎听了就不喜欢,厉声制止:“别来那老一套!”
被这样一吼,黄治升一直嘻着的嘴,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只管往电话里求饶:“沈大记者,沈总编,沈先生!是我错了,一错再错。您和邓主编都大人有大量,就此放过吧。”
沈初云的脑海里蹦出许多的为什么来,面上却端得很平静,也懒得去回答黄治升这小人的话,便唤了一声:“丽莎。”
黄治升讨了个没趣却不敢表达什么不满,仍旧奉上电话道:“邓主编,沈先生找您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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