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个工作是一早定下来的,因此贺忆安心里是有数的,早早地就候在了中国银行的大门外。
一直等到中午,沈初云同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出门,去了西餐厅。
贺忆安就一路跟着,直到聚餐的银行职员,陆陆续续回去上班了。他才三步两步跑上前,喊道:“密斯沈,我们聊聊吧。”
沈初云转头一看,笑容顿时凝住,脸上还露出不大自然的慌张之色。另一位同行的女士很会看眼色,就笑着告辞先走了。
论本心,真是没有做好单独面对的准备。可只要一想到昨天和沈云鹏谈的话题,沈初云就没法决绝地说不行。
贺忆安就趁着她犹豫的时候,拉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叫了一辆人力车,一面让她坐上去,一面说道:“就去我的照相馆吧,我有些话,不想在外面说。”
沈初云虽然有些不敢去,不过思来想去一番,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得好。
两人到了地方,径直就上了阁楼。
贺忆安泡了两杯茶,坐在沈初云对面,搓着手道:“我不想退出报社。”
原来只是谈公事,沈初云不由地放松了神情,暗暗摇头。唇角翘着便是一笑,笑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然而接下来,贺忆安话锋一转,就把她不敢面对的问题给正式地摊了出来:“还有……我想……我喜欢你,很喜欢。”
沈初云握着茶杯的手闻言一颤,小半杯热茶都泼在了身上。还有半口茶没咽下去,呛了半天。
贺忆安想也没想,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帕,就要往她胸前去擦。
沈初云眉头深锁,将手一摆,侧了一下身子,另一只手捂着嘴,仍是直咳。这一来,也就瞧不出她脸上的红光是呛的还是羞的。
贺忆安尴尬地收回手,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
稍缓了缓,沈初云整理完大襟上的水渍,才清了一下嗓子,正色道:“谈公事可以,私事还是免了。”
如果不是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心底的那股忐忑,贺忆安或许就不敢往下说了:“公事可以拖一拖,私事已经快把我逼疯了。我早就想,早就想表白我的心意,只是一直没有那份勇气,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你知道的,我从前是个玩世不恭的人,我和许多女孩子都玩得不错,但我从未认真过,从未想过和谁公开地长久地在一起……”说时,顿了一顿,才加重语气道,“除了你。对于你,我甚至……甚至是想到了婚姻问题。”
沈初云听着,将眼睛一闭,打断道:“可我是经历过婚姻的人。”
果然,贺忆安的思绪中断了。顿了一下之后,他扶了一下额头,口吻就不如先前那般有决心了,反而有些气馁:“对,说句让你心寒的话,因为这个事让我很苦恼。我认为自由婚姻以及再婚,会让我在面对家人的时候,感到压力重重,而我喜欢自由且懒散地生活着。向你表白我内心的婚姻主张,就意味着我将要走的路与我向往的人生可能有很大的出入。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你相信,尽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为了你,的确是性情大变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勇气、什么样的理由,让我做了这个决定。我,我只是感受到了我的心……很想要这样,非常想。”
沈初云拼命地压制住滚滚翻腾的心潮,摇着头冷笑道:“可这是双方的事。”
贺忆安听时,觉得有一股沸腾的血液直冲头顶。他站到沈初云面前,伸出一只手来,红红的眼圈泛着星光,怯怯地切切地道:“所以,我请求你答应我……”
沈初云低眸瞥了一眼那只手,干净修长,动作坚定,掌心微微泛起的一片红,正无言地对她坦露着渴望。她的喉咙有一个细微的下咽动作,张了嘴愣着,心里有无数个小人各抒己见地交战着。好半天过去,才哽咽道:“我说我经历过婚姻的意思是,我对于今后是否还会选择婚姻有了更高的要求。我不会因为好看的容貌,有趣的谈吐,或者是荷尔蒙的吸引,就仓促决定我的人生。虽然我也没有仔细想清楚,我如果要再次选择婚姻,我对于另一半的标准,对于未来的要求,具体是怎样的。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我不想再过等待的日子了,更不想再听天由命地赌运气。我的上一段婚姻,就是守着一个多情的人,祈求着老天能垂怜我。那种被动的人生,至今想起来也还是会痛,痛得整颗心直打寒颤,痛得甚至厌倦人生。我不想再品尝眼泪的苦涩了,我不会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麻醉自己的心,告诉自己也许这次不一样。你也清楚地认识到,你从前是怎样一个人。而人终究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动物,有强烈的好奇心和征服欲,越是不可能的人,越是想要得到,拥有之后,又会觉得不过如此。到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说罢,她抬眸凝视着贺忆安。
而贺忆安,显然没有想好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