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见面

    胭脂河畔，华灯尽明。一人红衣烈烈，悠悠然临水负手而立。灯火点点如金，他倒映在河水中的身影修长。一阵秋夜的凉风吹过河面，吹皱了一池的清流，却也吹得他朱色长袖鼓荡起来，有种近乎张扬的燃烧感，肆无忌惮。

    斜飞的长眉，如剔羽，亦如远山，青黛色飞扬而多情。紧紧抿起的薄唇，微微皱起的眉尖，似乎都是因为他心中有些不满。

    可是，他究竟是在不满什么呢？

    “那家伙怎么还没有来？”洛浩焰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却没有见到林吴玉的踪影。

    若是依照他平日的脾气，只怕早就拂袖而去。

    只不过，今天，也不知心里哪里来的耐心，一直就这么等着了。

    倒也不去想，她是不是一句玩笑，只是空等。

    有装饰华丽的寻欢花船在艄公的摇橹下，徐徐经过河面，船头弹唱着琵琶调的美艳女子一抬头，却被岸边的少年引得目光再也难收，玉手轻拨弦，一首婉转曲调唱不尽心中这惊鸿一瞥的欢喜。

    船头已过，琵琶女还痴痴回首望了过来，期冀少年哪怕抬头看自己一眼。然而这样的愿望也终究落空。

    随着商女的歌声飘渺而去，不远处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沿着河堤徐徐走来：“洛浩焰，你倒是守约。”依旧是直呼其名，依旧是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

    也就是她才这样没礼貌。

    洛浩焰抬眼望了望走到跟前的林吴玉：“你来迟了。”

    “哪里迟了？”林吴玉淡淡地说道，“不如说你来早了。”她指了指河的那边，雕栏玉砌的飞檐上，挂着盏盏玲珑宫灯，“那些花灯总要此时才会点起。”

    青楼自有青楼的风情，那翘檐上的宫灯总是每日定时被点亮，照得附近灯火通明，而真正靠近了花楼的人却会觉得各种场景越发暧昧朦胧。

    果然，随着她放下手，那些蒙着走马花纸的宫灯竟在瞬间都亮了起来，灯光倒映在河水之中，组成了一条闪着光的长龙，波光粼粼，水龙舞舞。

    好一派迤逦繁华！

    连林吴玉的双眸之中，也盈盈动人，却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水光。

    “你约我来，就是这样‘见面’？”不理她的狡辩，洛浩焰直接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不满，伸手去揭她的面纱。

    这一次，林吴玉没有闪躲，甚至主动向前一步，任他手起面纱落。

    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在这一刻，生动得仿佛一波碧清的浪卷，一层层地卷了过来，没来由地就让人有种被淹没的感觉。

    而后，她浅浅一笑，眼波流转，眼中却又像是蒙上了一层迷离的细纱，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他几乎感受到她略带温暖的呼吸。

    而她长长的睫毛下那一片阴影，让他很想看清楚，到底她是如何做到，眼神这样清澈却又迷蒙？

    然后，这个如玉一般的少女，笑了起来。

    接着，洛浩焰听到了这辈子绝不会从第二人口中听到的“赞美”：“洛浩焰，我发现你的脸好大。”

    你才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