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她还是看不见,也不再喊了。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可听烛心发出“嗤嗤”的燃烧声。
这样的安静、这样的诡异,让未央每一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对未知的恐惧占据了一切,没有一样熟悉的,从那北凉的“宫殿”出来,她对很多事情充满不信任,而且特别怕黑夜,特别怕这样的未知,更怕一个人落单。
就像此刻这样,明明惶恐到了极点,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僵直的站着,偷偷把不安深埋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屋内除了摆弄衣裙的声音,便什么都没有,有风吹进来,身子冰凉似铁,直到那些姑娘松开她的手,直到那个人快速握住她的手,她惶恐不安的心顿时就仿佛找到了着落点。
“别怕!”他轻声说着,不知为何她有些哽咽,“你去哪呢?”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他说着,没有用“朕”,她也没注意,只是刚刚那死寂一般的氛围让她不安和心慌,他抬手解开她眼前红绸子,她本能的微闭着眼睛,须臾再度睁开映入眼帘是他那张好看扬着笑的脸,他很少笑,可是为何今天这么多?
她竟有些怔愣,望着他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焕然一新,不再是随意的寝衣而是换了非常正式的服装。对,正式得不得了!
那触目可及的皆是大喜的红,他居然穿着喜服,裁剪得体衬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多了分红色的妖冶和英气。
“这是......”未央疑惑不已,再看自己也是一身新娘子的打扮,只是没有盘头和上妆而已,但这样青丝随意的披着,在烛光中美得是那样惹人亲近。
“花烛啊!”他答,一脸意气风发的自信和成熟魅力。
“可是是侍寝......”
“不是侍寝,是花烛!”他矫正,引起她看四周,“你看大红喜、对烛,还有喜灯......”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处处张灯结彩竟比他们当初大婚的感觉还要喜庆。里屋点着一对大红花烛,周成略显拘谨的站在案桌旁边。未央有些诧然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回头望着安允灏的时候,他已经将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随即一切仿若梦一场,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任由他牵着手,听着周成低沉的声音,他们拜着天地、拜着那没有到场的高堂,然而彼此对拜着。
“礼成,送入洞房”
这是唯一让未央惊醒的一句话,随即就听见关门声,周成出去了。屋内烛光摇曳,她立在房中央,对面站着安允灏,她被盖头遮住自然看不清他脸上那欣喜的表情。而他,也无法知道她是茫然还是茫然。
“未......”他想冲口喊她名字的嘴忽而顿住,牵着她坐到床边。未央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角,她看着他的手握到了盖头沿,就这么慢慢的揭开来。
没有喜娘的谄媚声,也没有宫女的恭贺声,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都由他们自己完成。屋内依旧寂静,却不再让人不安了。
未央的心从换上喜服开始,就砰砰乱跳个不停,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这么茫然的跟随着安允灏的步调。
他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未央一杯又自己端了一杯,“喝了合卺酒,咱们就是夫妻了。”
夫妻?她心里一紧,“皇上......”
“叫我允灏!”他重申道,她不解,“为什么?”
“我喜欢。”
“可是我不敢。”
“有什么你不敢?”他取笑了一声,绕着她的胳膊喝起了交杯酒,未央微微怔愣了一下,见他喝了自己也将酒喝下。
她本就没什么酒量,虽说一杯合卺酒没事,但容易上脸,这会儿有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真的太过紧张和娇羞。
喝过酒,安允灏慢慢将头扭了回来,和未央对视着,彼此已经这样近了,就差贴上去了。
未央握着酒杯的手倏地一紧,因为他毫无征兆甚至连一句柔情的话都没有说,就吻住她的红唇,双手更是迫不及待的脱去她繁杂的喜服。
未央慌了神下意识握住他的双手,却被她一个用力扑倒在床上。
“啊!”她吃痛的惊呼一声,这侍寝搞得跟真洞房似的,穿上居然还铺了花生、枣子一类,磕得未央后背好疼,他将她微微抬起,大手一扫将那些碍事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噼噼啪啪,她听见那些东西坠地乱响一同,包括他们的酒杯,也倒在了地上。她看着已经压在她身上的安允灏,手足失措的道,“皇上,我还没准备好。”
她太急了,以至于实话实说。安允灏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松开她,而是用那双幽黑的深瞳注视着她,仿若要将她融化了一般,“朕不想再等了,等你准备好了,朕怕是白了头。”
整整一个晚上,他就没有歇过气,未央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累晕了,反正睁开眼的时候他还在。那个晚上,她总觉得如斯漫长,只求快点过去,可是当真过去了,心里竟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昨夜昏天黑地的,就那样疯狂了一夜,她后来也疯狂了,现在回过头想想,好难为情。
“我好想你......”他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项,像个孤独的孩子。她想抱着他,想安慰他,就是想没有原因,或许也无关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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