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情爱。折磨人心,却让人甘之如饴、死心塌地。
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明忆会不远万里赶赴胤国,那样的内乱,他能有把握全身而退吗?尽管胤国自己处理了,但最初他们去的时候,是抱着不归的心。那样涉险,只为一个女子,那个丝帕的主人。
他说,她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说,她的声音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旋律;他说,归国不过是为了有一日不再是质子,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他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他沦为质子的无奈。而最大的幸运,也是成为了质子。
杨航之始终不知道那个女子叫什么,但曾经嘲讽明忆傻乎乎的他,现在在做一件比之更傻的事。可是,如果不做,他怕自己会后悔!
作为一个大夫,她是他的病人,他就有权利不顾一切的救活她。而作为一个男人......他也理应为心爱的人,抛却一切,哪怕是生命!
池中的水越来越热了,他抬手摸过岸上的银针扎中她后颈的几个穴道,加之泉水的热气和那涌动血水中的药汁,慢慢渗入她的肌肤里,一点点将她的毒素逼出来。
“噗”
他猛地一掌打在未央的后背,一口污血自她嘴中喷出。她微微睁开眼,看着四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但身前男人的药味或者是池水翻腾的药味,让她想起了那个人,不由得轻声换,“杨航之......”
“是我!别怕,你没事了,以后再也不痛了。”他将她紧紧抱住,未央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子好轻松,她靠在他怀里,终于沉沉的再次闭上眼睛。
“雪楹......”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她昏睡过去,没有一丁点反应,他将她抱上岸。擦去她脸上的血水,看着她此刻白里透红的脸,想着从游商手中接过她时的苍白模样,不觉得满腹成就感。
“雪楹,你没事了。”他轻声说着,手终究大胆的放在她的脸庞。脑中全是这将近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见她,她畏寒的钻进他怀里,像猫一样怎么也推不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想过将她推开。
最初的怜悯,到今时今日已成了一场逃不脱的劫。她的倔强、她的坚强、她的警惕、她的敏感......不管是那一种,他都为之深深心疼着。
她是药人,他不知道她有怎样的过去,却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她想要的未来。她故意疏离他,可是,又逃不掉他,因为他是大夫,她的命就在他的手里。
现在好了,雪楹,没有伤痛,你想去哪里都行。
她虚弱的躺在玉石上,看着她如花容颜,他多想俯身亲吻一下她的唇角,或是额头也好啊,可是,他终究没有。他只是将她搂起,深深抱了一抱,怎么也舍不得放手,“雪楹,你睡梦中喊的允灏,他是谁?”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两年,而答案他却始终不想知道。所以,才敢现在问,也给自己一个释放。其实是谁已然不重要了,她的心是她的,他无权过问。
如果在你成为药人之前认识你该有多好,那时候的你,会不会和现在全然不同?会不会不再有警惕的目光、寂落的背影、黯然的神情......又或者,如果是那样的你,我就不会由怜悯到最后的无法自拔了。
“雪楹......”他轻声喊了一声,未央迷迷糊糊的听见些什么,又觉得不甚清楚,是谁在说,“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曾参与你的幸福,不曾见过你的笑......雪楹,如果有来生,可不可以多许我几年?两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杨航之......”睡梦中,她闻到了草药味儿,想起了这个人,可是,她吃力的抬起手却什么都握不住。
最后的最后,她嘴里喊着的是他的名字,是他杨航之,他该觉得满足觉得幸福了,是不是?
他最后柔情的低眸看了她一眼,那嫣红的朱砂痣就这么深深烙进他的心底,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那龙泉右侧走去,那儿有个仅供一人行走的台阶,而台阶之上就是炼药池。那里曾经有无数个人为之捐出血肉之躯,有的是被迫的,有的是自愿的,就如同他一样,没有一丝犹豫的走了上来。
雪楹......
他在心底轻轻喊了一声,伸开双臂扑向那如岩浆沸腾的炼药池,耳畔是明忆砸铁门的声音,他只能说抱歉了......明忆,原谅我,那么自私的没有告诉你,雪楹午夜梦回的时候,呢喃的名字还有一个你......
“砰”
杨航之坠入池中顿时就被吞噬,与此同时连着门的机关也轰然打开,这一切全部是连为一体的,没有这血肉之躯是无法开启大门的。
这就是龙泉,一次只可入两人,而出只能是一人!
龙泉,北凉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北凉最血腥之地,同时,它也是最奇特的去毒之所。
那里自建国以来就有了,仿若天赐一般,然而没有人敢随便进出,因为那是一个吞噬血肉之躯的魔窟。
门开了,明忆站在外面心中已然知道了结果,杨航之已经投入了炼药池,否则门是开不了的。他抬腿要进去,却被守泉人拦住,长长的鞭子往里一甩,将未央就卷了出来扔给明忆。随即,大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未央陷入了重昏迷,杨航之年仅二十四岁的生命就这么没了,那一瞬明忆只觉一阵窒息,他就算砸得手出血,也没人开门。
杨航之、杨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