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四肢和正常人无异,她是不断的练习练习再练习。
“够了。”见她还要练习端杯子,杨航之猛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未央不满的要起身却被他压住,“欲速则不达,你再这样手会累坏的,到时候就别指望还能康复了。”
“我要弹琴。”
杨航之真的好想说,做梦。可是,他不忍打击她,只道是改日再练,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明忆来了突然到访,向着杨航之道,“雪楹要听大夫的话啊,这伤急不得。”
每每明忆一来,未央就安静下来了。可是心里还是很急,这里的病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只有她,已经住了一年又大半年了。可是,她的病情始终不得好转,只是没有死而已,手伤没有好,毒也没有去除,现在加之体寒,已经是苦不堪言。她要回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回去,可是,她不能这样病怏怏的回去,她不要再受人欺负。
未央乖乖的躺回床上,等待一会儿来的小丫头帮她洗澡,现在狼狈至此,连最普通的自理都不能做到。杨航之整理着药箱,随口问,“再次去胤国感觉怎么样?”
未央一惊,难怪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原来竟是去了胤国。
“胤国很强大。”明忆简单的总结,杨航之揶揄的笑着,和明忆一直很熟络,“王爷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见到她了吗?”
她,哪个她?未央看见明忆的眉宇一暗,转过身去看着门外将落的夕阳,“航之,我去晚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什么?”
“她......死了。”
未央的呼吸一紧,多少次她都想说出自己是未央是未央,可是,她没有说,始终都没有。这一路她一个人走过来,将来也要一个人走,她不要牵扯进任何人。
杨航之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好久上前拍了拍明忆的肩膀,默默的给予安慰。
“咳咳......咳咳咳......”可是她不合适宜的咳嗽起来,明忆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倒是杨航之紧张不已,询问着轻拍她的后背。
“谢谢。”未央不动声色的避开他,就算这是大夫的天性,她也还是不习惯这莫名其妙的好。
杨航之似乎有些尴尬,明忆道,“雪楹,下地走没问题吧,要不要出去看看黄昏夕阳?”
未央点了点头,从床上而下的时候,杨航之本能的去搀扶她,未央依旧是那声客气的“谢谢”。她对他越来越客气了,始终容入不了这里,仿若随时准备走一般。
已是深秋了,未央和明忆漫步在院子里,一直往前走两人皆沉默。行至后院的湖泊时,未央蹲在河边看着水中的自己。经过将近两年的调理,气色好了起来,再也不是当初那干巴巴的丫头了。
“雪楹,航之他......”
“他是个好人,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未央轻声打断,语气客气也疏离。
“你就没有想过留下来?”
“没有。”
未央冷漠的说着,有些赌气的抬头看着明忆,“王爷您自己的事都没有解决,何故这么热心旁人的事?”
“我自己的事......”明忆喃喃一句,蹲在未央身边,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在水中微微摇晃,不觉有些失神,许久才自问,“我自己能有什么事?”
胤国发生内乱,太子安允灏东征在外,瑞王趁机联合苏太尉等人逼宫造反。谁知苏太尉假意联手却在关键时候倒戈相向,致使双方势均力敌,对峙数日。而另一方面,有传言说瑞王妃大义灭亲,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于乱战中找到东征大军,太子及时赶回才将瑞王一党全部抓获。
北凉派兵去救援的时候,胤国已经将一切处理好了,那速度之快完全非北凉能想象的。就连太子安允灏也只是停留两日,处理完乱党便快马加鞭回归东征大军。
而明忆带兵去,有些滑稽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但胤国皇帝见有盟军来,还是大为高兴的。在胤国住了数日,亲眼见到瑞王等人造反被处死,不管是哪朝哪代哪个皇帝,都无法容忍造反大罪,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他更是要杀,以儆效尤,给天下人一个警示。
因苏家救驾有功,皇上准了苏太尉的请求在处死瑞王之前,给了苏青宁自由。她被废除了瑞王妃的头衔,和逆贼彻彻底底的划清了界限。
苏青宁一弱女人只身入军营搬回援军,且深受箭伤,令皇上大为感动。论功行赏中,他更是一时感触的说,“青宁,你想要什么赏,朕都准了。”
然而出乎皇上的意料,她什么都没有要,而是说甘愿伺候太后一辈子。其孝心令人动容,皇上终究是准了她的恳求,太后更是心疼她,将过去所有的不愉快和心结全部抛却,宠爱厚恩苏青宁,和往昔更甚。
而此时的未央,远在北凉,自然连安允灏当了太子都不知道。此时此刻,明忆就在身侧,她的心却不再像过往那般,砰砰乱跳,经历生死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激起渴望和热情。
她也不敢再言及情爱了,杨航之不过是照顾她成了习惯,他自己心里或许也明白,他们根本就不是一道的人。他是仕途宽广的名门之后,几代位列御医院院士一职,而他将来,也将得院士一职。至于未央,她现在就是一小老百姓,还是个身患重疾之人,杨航之是怜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