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那位打着娘娘名号,从国公府支取二十万两银。说是娘娘寿诞将至,宫里需要打点地方太多,开销有些不足用了。”
行进的马车中,管旭捧着奏报,替榻上小憩那位一一呈禀。
“哦?娘娘生辰从中秋提前至夏初,本世子可要赶份礼去?”那人未曾睁眼,话里带着揶揄。
管大人尴尬握拳,凑嘴边咳嗽两声。国公府家务事,这热闹他不好掺和。
“二十万两怎够他花销。再送了这数目过去,就说本世子远离京师,心头仍旧记挂娘娘,愿娘娘一切安好。”
管旭心头一跳,暗自记下,却不明白世子为何对昭仪母子如此看重。
若论资质,文王几子中,公子成最为出众。可惜公子成背后站着太尉府巍氏,与国公府为首的世家早已交恶。巍氏乃文王心腹,却是君上对付世家一柄利器。
若论正统,又有周太子宽厚仁德,朝堂上根基已稳,后族朱氏不遗余力全力辅佐。且太子一党对世子多有拉拢,只世子未有言明,态度耐人寻味。
惟独对昭仪娘娘所出公子丹,世子是有求必应。旁人眼中,国公府世子顾衍,对性好酒色,庸碌无为的皇四子,念在表亲一场,可谓颇重情义。
莫说管旭想不明白,便是顾氏中人也一头雾水。国公爷对昭仪母子,尚且不是死心塌地,一条心的。那位大人给国公府留了条退路,便是婕妤娘娘所出皇五子公子义。
公子义年岁虽小,总好过公子丹不学无术,无心政事。正因如此,昭仪娘娘虽能体谅国公府难处,但免不了生出些怨怪。教养不好公子丹,便只能一心倚重世子爷。毕竟,顾氏族中,除国公大人权势最大,便是世子说一不二。
管大人愁眉苦脸,一头整理奏报,一头低声提醒,“您这般,国公爷知晓,又是一番雷霆震怒。回京以后,免不得还得召您说话。”
果然,在这位跟前提及国公大人,世子面色寡淡,眼皮都没瞭一下。
管旭无奈另翻开一本公文,却见上面提到“内廷”一事。
“公子成上书,称王上宜组建内廷。方便打理宫中日常事务。文王于早朝之上征询众朝臣,除太尉一党极力推崇,旁的,大多不以为然。若非要多出项不菲的开支,这事儿怕是早已议定。”
直到此刻,顾衍方睁开沉凝的眸子。目中晦涩难明,鲜少肃了容色。
内廷……如此一个要命玩意儿,世家中竟无人看破?可笑之至。
“公孙如何说?”
“先生难得缄默,似遇上了难题。虽则还未言明,却将此事看得极重。正与您手下一干幕僚,反复探究公子成意图。先生断言,此事背后有太尉府插手。”
顾衍点头,这才稍微满意了些。此事表面无关国事,乃是王上私底下家务事。实则门道深得很,却是文王大意失了御邢监后,另辟蹊径,打起了朝政的主意。
三公九卿,丞相统领朝政的局面,延续逾百年。文王此番动作,却是欲借“内廷”之名,聚拢皇帝心腹班底,取九卿而代之。
待得此事办成,朝堂之上掌控大半权势的世家,权力早被文王架空。等到文王再要收拾起世家这颗毒瘤来,便是大刀阔斧,再无顾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衍嘴角轻勾起笑来。这还是管旭第一次见世子露了笑颜。只是这笑,阴森到骨子里,一看便知这位心情糟得很。
“传令公孙,上折子玉成此事。”既将如此大事改头换面,托口成了内宫事,明面上谁也没道理阻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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