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些彼此都怀念的亲昵。
那人大笑出声,连唤几句“卿卿”。见她依旧不肯让他近身,机智的,蹙眉揉了揉腿脚。
春英在外头不明就里,只侧着耳朵努力窥听。
“腿怎地了?”她果然紧张。
“马上疾驰颠簸得狠了,旧伤似不大好。”
“当真?您可别唬我。快躺下,挽起裤管来瞧瞧。”
……
“呀,干什么?谁许你动手动脚?”
“腿疾复发是假,是与不是?您又欺我!”
“放手,不许摸!”
门外的春英赶忙退后两步,拍拍微红的面颊,笑呵呵使人烧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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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公子昶年满十三。怀王因时常流连后宫,欲再得一子,终难如愿。身已垂垂老矣,病榻之前,传位公子昶。是为“平王”,取天下太平之意。
赵国公顾衍晋内阁首辅,深得平王倚重。且平王自幼亲近温良恭婉的姨母姜氏,待顾衍,便多了几分敬重信赖。
七姑娘舒舒坦坦过着自个儿的小日子,儿女绕膝,夫君宠爱。
闲时躺在摇椅里,晒着暖暖的日头,一晃一晃的想着:
前世她读过一篇文章,书里描绘的爱情,曾让她深为心动。
若将书中用词,浅浅改动一番,或许,便是她当下的幸福——
这些年,朝朝暮暮。
赏过许多场雨,
游过许多座山,
翻过许多卷书,
历过许多场难,
牵过许多次手,
诉过许多回情。
只伴过,一个人。
2。(姜瑗篇)
很早的时候,她便知道,人,能活得糊涂,是一种福气。
她想,前后两世,与她有莫大关联的,除去顾衍,还有一人。
发觉江阴侯的异常,是巧合,也是必然。
她曾设想过,那人与贺大人,该是与她一般,有了奇遇。只是细节处她猜不尽然,也不欲深究。
那人几番介意她与贺帧来往,他虽藏得深,可她不是毫无所觉。有些事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便如开了窍。于情事上,她并不如那人想的一般,如此迟钝。
刚进京那会儿,她在贺大人眼中,只看到对郡主的上心。对她,许是好奇中,还夹带了几分因幼安而起的疏离与提防。
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若她没记错,该是那回她碰巧遇上他犯了哮症。
之后再见他,他看她的神情,有恍惚,有怀疑,有眷恋,有不可置信。再有,是悔意么?她不确定。
尤其令她在意的是,那人悔婚,贺大人对此事的态度,除漠然观之,待幼安,并无从前怜意。
反倒是对那人,几次她都在背后瞧见,贺大人眼中,似乎藏了许多心事。
大婚那日,她听春英笑言,贺大人主动替世子挡酒,喝得酩酊大醉。
而她好几次试探的,将贺大人赠的花花草草养在屋檐底下,那人看了,果然,眼里透出丝阴郁。
后来很多事都起了变化。贺大人不在是贺大人,而是江阴侯。长街再遇,她险些被快马冲撞,他以身相护。查看过她安好如初,错开眼,仿佛生怕多看她一眼。
桩桩件件她记在心里,深深掩藏,从不对人提起。连那人,也囊括在内。
直到顾臻中意侯爷,来问她拿主意。她心头咯噔一跳,默默的,垂眼看着腕上闪闪的珠串。再抬眼,又是一副平平淡淡,局外人的面孔。
覃氏对她有怨,她既惊异覃氏如此敏锐,却也多有体谅。
春英气不过覃氏出言冒犯,可她却能体会覃氏身为女人的酸楚,不欲与她为难。
这世上有许多事,说清楚了,反倒是一种伤害。
贺帧亏欠的不是她。而她相信,他在她身上想要寻求的那种救赎,即使分明知晓,她不是“她”,依贺帧的精明,仍旧不由自主,沉溺其中。那段她并不十分清楚的****纠葛中,究竟谁伤谁更深,随着上一世姜瑗的离开,这个结,永远也解不开。
与其稀里糊涂搅和其中,不如私心的,假做糊涂。
她能陪他剜肉拔箭,赠他香囊,助他安眠。然而也仅止于此。
就如当初他回报她救命的恩情,他以克制远离的方式,实如君子,成全她与那人琴瑟和鸣。
她从没有想过,他曾经戏言,会拼死保她周全。这话能有应验的一天。他舍命相护的恩情,她记在心里,烙上印记,深深沉淀。
她想,此生她能给他最大的尊重,便是不揭破,不牵扯,不拖沓。甚至是不为他所知,不为任何人所知——
相安无事,遥遥祈福。
3。(姜柔篇)
初时王上令公子昶拜在顾衍门下,姜柔可谓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个靠山,在朝中,她母子二人,再不是孤苦无依。
哪知许多年后,时已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姜柔才幡然醒悟:先王当初这道旨意,实在令她悔不当初!
那人假借教导之名,没少在公子昶跟前举荐“得用”之人。
当姜柔迟迟察觉,公子昶身边尽是替那人说好话,宣扬其忠心不二时,为时已晚。
她怎么就没想到提防他这一手?公子昶生而平庸,性情忠厚,尊师重道,尤其念旧情。幼时便因她过分严厉管教,更喜亲近温和好说话的姜瑗。
这一亲近,竟至诚心相待,连带对顾衍,也多了几分血亲间才有的深信不疑。
姜柔几番提点公子昶君臣之道,都被他以“母后多想。若然顾师如母亲所言,万不会等到今时今日。再则,顾师更看重的,唯有姨母,与吾兄妹几人。”
听公子昶如是不以为然的回应,姜柔近乎气得呕血。
只听这句“与吾兄妹几人”,这话便大大的不妥!分明是表亲,怎能当了嫡亲的兄妹看待?此事每每姜柔回想,总是心口堵闷!
有时候她也想,盼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到头来,除了挣出个偌大的,清冷的后宫,还有个胳膊肘向外拐,不听她话的儿子。她还剩什么?
寂寞宫廷,春落早。
或许,她挣的,不过是份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尊贵罢了。光只担了个头衔,前朝后宫,若非碍于顾衍颜面,真正敬她、怕她,又得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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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番外完结,盛宠连载一年余,追文的亲,辛苦了,道一句感谢,多谢支持。
这本书,沾衣是尽力了。虽然更新断断续续,十分不给力。但在创作上,几乎可以说是精疲力尽了。这是一段近乎沉默的爱,顾衍的不多话,贺帧的不纠缠,小七的不暧昧。每个人的态度都很分明,这是我喜欢的。
相比较第一本《宠妃》,或许可以这样描述:
《宠妃》是十七八岁都能爱上的书;而《盛宠》,或许需要二十八岁,才能品出味道。
关于新书,这次沾衣学乖了。老老实实存几十万字的稿,咱们再见。
十月,我在《凰战纪》等你~~喜欢爽文的亲,莫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