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南外有一位大婶,叫杜大娘,这镯子你一定要给她,就说崇德城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今还要连累他,为我找到门主,将镯子交出去。”我低声,看着手中的白玉镯子,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悸动。
这一番部署,到底是对还是错,根本无从分辨。森爵昏迷不醒,然而他那番话,却如奔雷闪电,始终在我耳边炸裂。
他是君王,也是我的丈夫,更是显儿的父亲,是我一生唯一挚爱过的人。如果那是他的嘱托,那么,我如何能够袖手旁观?
阿玉却迟疑起来,怔怔看着我手中的镯子。她不过才十五六岁,正是懵懂年少的时候,对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就在我想着该如何说服她的时候,小小的弱女却从我手中接过了白玉镯子,俯下身对我行了一礼,飞快地往门外跑去。
她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宫女,不会有任何人起疑。而袁家现在的目光,还落在那半边虎符上。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我们都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袁家如此,森爵也如此……黎民百姓的命运,被一根细细的绳索牵引着,只看谁的动作能够更快,快到比日光挪动还迅捷。三日之后的黎明,晨光熹微,微风拂面,让人几乎错以为此刻身处的不是皇宫,而是在寻常的山野之中。皇宫之中有盘旋的鸽子,但被人立刻用长箭射杀,洁白羽翼被鲜血染红,带着说不出的狰狞与凄厉。
这些人,只怕是提防着我用信鸽与外界通讯,因此严防死守,不肯露出半点差池。
四周鸦雀无声,那些侍卫显然也已经收到了命令,无声无息退到了屋外。即便门窗紧闭,我也能够察觉到外面几乎快要凝结成实质的杀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忽然凌乱起来,随之而来便是甲胄碰撞的声音,“恭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我微微一笑,抬起头,只看见原本紧闭的门扉陡然被人从外面拉开。比起上一次入宫,袁凝碧的气势冲冲,这一次,却更如暴风雨将至的宁静。
许久不见袁太后,她比起从前来,当真是已经老了许多。乌黑长发星星点点已经斑白,就连眉宇之间的雍容气度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浑浊不明的晦暗。
后宫女子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残酷而无情,作为太后,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而成为了太皇太后,她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封号固然无上光荣,但却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讽刺和讥诮。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愿皇太后凤体金安。”我屈膝行礼,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礼数。
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妪斜睨四周,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关门!”她声音嘶哑低沉,却也别有一番震慑人心的意味。左右立刻关上了门,只剩下孙公公搀扶着她,而袁凝碧的目光则透过我,无声落到了帷幕之后,隐隐带着焦灼。
“凝碧倒是真的对哀家的孙子一往情深,只可惜年纪轻轻,不懂得什么叫做痴心错付!”皇太后冷笑了一声,袁凝碧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喜欢一个男人不算什么,喜欢到就连他喜欢的女人都要维护,真是闻所未闻。”
“如果不是凝碧,你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这一次,哀家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日为限,你说自己能够交出另一半的虎符,现在三日之期已经到了,你若是拿不出虎符,别说是凝碧,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皇太后固然是已经老了,但气势却并不逊色当年。这一刻,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初到魏国的时候。坤宁宫内芭蕉舒展,一对仙鹤扑腾着翅膀,姿态娴雅。而殿内,金丝楠木香气味平和,我对那个手持碧色佛珠的中年女子,还带着难以言说的敬畏。
但皇太后已经老了,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沈碧清了。
“虎符?”我微微一笑,嘴角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虎符,臣妾不是早已经献出去了么?”
“你少在哀家面前耍滑头。”皇太后眉头一皱,“献出去,你献给了谁,难不成是先帝么?”
“皇太后息怒,臣妾怎么敢妄言。早在入宫的时候,臣妾就将另一半的虎符……”我顿了顿,看见皇太后的目光果然焦灼起来,这才徐徐说道:“另一半的虎符,不是早就给了石崇大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