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主控?”
行云流水的针脚,终究也还是有要断裂的时候,最后一针走完,我用手中的银剪剪短了最后一根丝线。
而此刻,天边有惊雷如电,撕裂了苍穹的伤口。
景仁宫的幽闭生涯,也是从此开始的。三日之后我等来了圣旨,圣谕,天有不祥,因此降祸于内宫。而宫廷之中的女子,自然便是我了。
我不得随意进出宫廷,而唯一能够和我互通有无的,就是芸儿为我饲养的那些鸽子。我被禁足之后,这场连绵七日的大雨终究是停了。外人额手称庆,越发认为是我引来天灾,只认为是我的缘故。
我安于在景仁宫之中的日子,即便是被禁足,然而一应吃穿用度却从来不缺。那些鸽子在皇宫之上盘旋,谁都不知道飞羽红喙的这些白鸽,爪子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那些手指大小的竹筒里,有一张小小的纸条,那上面多数是朝晖和柳之写给我的信笺。人即便是困在方寸之地,却也不一定就是成了没有眼耳口鼻的木偶。
四面八方的消息,终究会源源不断传到我手中来。还有崇文馆里那些学生,我不能和每个人都接触,但是屠苏成为了其中的领头者。他们是最寻常的官吏,却成为了我遍布在整个魏国的眼线。<cmread type='page-split' num='4' />
身处深宫之中,未必就要做一个瞎子和聋子。
但在长达一个月的幽闭之后,却又有更加险峻的问题,犹如潮水缓缓褪去,露出了裸露的河床。
或许是因为宫中众人,发现景仁宫的失势就像是日落西山。谁又能让夕阳强行升起呢?
后宫之中的人何等乖觉,从前我得势的时候,后宫只知道景仁宫而不知坤宁宫。但如今我因大雨而被禁足,再也没有了皇帝的宠爱,这些人开始对景仁宫,就越发作践起来,以求能够用这种手段来讨好坤宁宫的袁皇后。
我看着眼前的两菜一汤,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按照惯例,景仁宫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直接比照坤宁宫而行。自我入主此地,从来没有这样寒酸用膳的时候。
芸儿的脸色终究一变,狠狠瞪着送饭菜进来的那个宫女,“放肆,娘娘虽然是在景仁宫之中禁足,但吃穿用度一律不少,你竟敢端来这样的饭菜,莫非是不想要这颗脑袋了么?”
或许是芸儿的眼神太过凶狠,那宫女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有几分恐惧的样子,嘴唇上下轻触,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半句话来。过了好一会儿,那宫女反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从御膳房里领膳盒的时候,当真只有这些!”
“和你无关,你下去吧。”芸儿还想说什么人,然而我却摆了摆手,自己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拿出来。那宫女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芸儿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慢悠悠开口道:“怎么,你以为现在的景仁宫,还是从前的景仁宫么?”
芸儿的眼眶一红,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姐,为何我们……竟然会落得如此地步?皇上难道真的已经忘记景仁宫了么?”
我的手一抖,然而却还是稳稳端起了手中的饭碗,挟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嘴里。我并非没有吃过残羹冷炙,这菜倒也不算过分,只是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竟然是味同嚼蜡,半点滋味都吃不出来。
“皇上的心思,如何是我们可以揣测的?”我继续低下头扒了一口饭,这才示意芸儿也坐到我身边来,“你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这些饭菜,你别看着他们简陋,过了几日之后,只怕还有更难吃的。”
芸儿的眼泪落在我的手指上,似乎滚烫的要将我的皮肤都灼烧起来。
然而有什么好哭的呢,若是眼泪有用,一切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芸儿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一直伺候到我吃完饭之后,这才又默默退了出去。
跟在我身边,倒是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我终究是对不住自己的骨肉,只是,我又对得起谁呢?
就如同我所预料的那样,那寻常而简陋的三菜一汤不过只是一个预兆。过了几日之后送来的食物,就越发不如起来。不过是一些残羹冷炙,甚至连半点油星都没有。我在孕中,原本就没什么胃口,那样的菜色,再怎么勉强自己吃进去,终究都是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