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相隔,况且帝都之中早已经四门封锁,消息自然是无法传出来。然而此刻看见我如此郑重其事,就连孙智都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开口道:“老夫原本应该回避才是,然而如果事关帝都国脉,兹事体大,就请恕老夫也不得不留下来,洗耳恭听了。”
我连忙说道:“孙大人是国之栋梁,况且事物不可对人言,并无需回避。”
我神色虽然诚恳,然而目光还是微微一扫,石崇微不可觉地点点头,示意孙智也是个可以信任之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便将帝都之中发生的变故全都说了出来。
宋王一事其实无可定论,皇帝究竟是真的忽然患上了重病所以委托国政与宋王,还是真的有人翻云覆雨手,妄图在幕后操纵国运,我不敢见话说死,然而字字句句说完,石崇和孙智都已经变了脸色。
这二人能力都远在我之上,孙智更是多年老臣,此刻倒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辅政?皇上这么多年来素来龙体安康从无异样,怎么可能会一朝病倒。就算真的是龙体违和需要监理国政,也断然没有封锁城门的道理,实在是做贼心虚。”
“万寿节普天同庆,一直以来朝廷都万分重视,况且因为是皇上之寿,见面赋税,巡逻戒备不应而足,素来都算的上最承平安康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涌出一批什么黄巾贼?”石崇挑眉,似乎是对孙智说话,又似乎不过是一句感慨而已。
这两人似乎不过都是在说笑而已,言辞清浅而寡淡。然而那话语之中所暗藏的锋利,让我都不自觉有几分心惊。
许多事情始终都想不透,然而这两人淡然一问,便已经隐隐挑明了是非功过。若要再细想下去,便是和我心中所猜测的一模一样了,我喃喃道:“宋王……当真是想逼宫么?”
“此话还言之过早,不吐暂且按捺下去。若是宋王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又何必等到今日发作呢?”石崇嗤笑了一声,一双犹如黑曜石的眼睛看上去倒像是镶嵌夜空之中最为明亮的星辰。
“也不见得,若是当真如此,秦王……就岌岌可危了。”孙智话锋一转,忽然开口。
石崇也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才叹息道:“碧清,你不该来这里。不过如你所说,帝都之中也是待不得了。我派人送你离开吧,你且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到时局安稳下来,我自然会派人前去找你。”
“森爵在哪里?”我置若罔闻,紧盯着他。
石崇迟疑起来,“碧清,你不明白现在的形式……帝都之中危险,此处又何尝不危险?”
“我一路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要一个可以平安栖身的地方。”我勉力站起来,神色沉沉,“石崇,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如果我猜得没错,只怕此刻森爵已经在前线指挥了吧。你素来是最注重仪容的人,然而你看看自己的衣衫和鞋履,此刻都已经满是灰尘,这衣袖都已经勾破了金丝,你竟然还穿在身上。”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徐徐说道:“石崇,形势危急我不是不知道。然而若求苟且偷安,我根本无需前来。在离开帝都的时候,我便能够用那些金银珠宝安稳而富贵的度过余生。我是来见森爵的,若不能见到他,我必然不会离开。”
石崇和我都是固执之人,他平日看上去温和浅淡,然而心意已决的时候,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唯有看着我的时候,脸上渐渐浮出了无奈神色。
我知道石崇是为了我好,然而很多事情,确实是很难说的清楚,我不是苟且偷安只想留存性命的人。当初沈家被灭门抄家,父亲的死讯传来,母亲在我面前自缢,几个姐姐吞金自尽的时候……我便已经不将生死放在心上了。
人总要爱惜自己的性命,唯有活下去,方有无限可能。然而有时候,却也不值得太过怜惜自己的性命,因为慢慢人生,我们总会遇见某些时候需要做出抉择,若所求比性命重要,那么这一条命,我并不放在心上。
或许是因为我的目光太过执拗,石崇也知道自己从来就不能说服我,终于还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我明白了,你一路风尘仆仆赶路,只怕也已经累了,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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