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笑了起来,“朝晖,此事你日后,自然就会知道。此刻你最该操心的,是在七日之后将开始的国考。”
他目光有一瞬迟疑,或许明知道我不过是虚与委蛇,然而朝晖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微微向我颔首,“好,但是小姐如果有什么吩咐,朝晖万死不辞。”
“其实日后你若是高中状元郎,就不该这样喊我小姐了。知情的人自然知道不过是寻常称谓,不知情的,难免颇多揣测。”我微微皱起了眉,心中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忍耐了许久,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朝晖并不是我的家仆,又何必口口声声叫我小姐,反而自降了身份。
然而男子却只是笑了笑,“当初在崇德城内,是小姐给了我活下来的机会,否则当日战火纷飞,我不被无意门中之人接纳,自己又无处可去,很有可能早已经惨死街头。小姐一手提携了我,当日若非小姐力劝,朝晖也没有今日。”
我心中震动,然而却竭力忍耐着没有回头,心中只觉得有千万个念头闪过去,除了动容,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当日孤身一人的弱女子,如今,终于也有有人愿意站在我身边,和我并肩同行了么?
马车在青石板上发出轰隆声响,在森爵马车之上悬挂着的那一双铃铛轻响,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先让文全将朝晖送了回去,这才决定回到王府。
往日回府,其实心中只觉得无限欢喜,因为知道即便是路远马亡,但是身边终究还是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但是今时今日,在晚霞掩映之中大气而庄严的秦王府,竟然让我生说一种难言的陌生和孤寂。
此刻我倒是真的痛恨自己并非男儿身了,若是可以,我宁可一直和森爵在一起。就算是去黎世,就算我知道他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总也好过在帝都之中,日复一日,一颗心就像是被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
若昀扶着我下去,然而在进入王府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平和。而与此同时,袁凝碧的马车也恰好从回来,那一对铃铛原本还是我亲自挑选的,况且从前森爵在的时候,我常与他同乘一骑,无分彼此。
此刻听见那铃铛声音在风里飘荡,顿时只觉得有些恍惚。她原本是要从正门进去,此刻在王府外看见了我,忽然笑了笑,扬声道:“沈姑娘今日是去了何处?”
沈姑娘……我微微一怔,然而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了,我在王府之中无名无份。她却已经成了秦王府的女主人,这一声沈姑娘,原本也并没有叫错。
我停下了脚步,脸上已经浮出了淡淡笑意,俯身行了一礼,“王妃殿下。”
她想必是回了自己的母家,一张脸上光彩盈盈,此刻瞧见我,那笑意才慢慢收敛了。我倒是奇怪,既然如此厌恶我,为何又非要与我说话,反而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真是有趣,沈姑娘在王府之中也客居了一段时间,怎么王室的规矩,到似乎是半点都没有学会?虽说魏国风气开放,却也没有女子有事无事就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袁凝碧拨弄着自己耳垂上的红珊瑚耳坠子,眼底有锋利的笑意,“可是在王府之中短缺了什么,若是如此,只和我说了便是。”
芸儿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倒是笑了笑,“多谢王妃关怀,碧清在王府之中已经收到王妃关照,不敢在奢求更多。”
“是么?其实我主掌王府时日短浅,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是纵然生疏,却也知道千万不能怠慢客人,沈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但说便是,不要拘礼。”女子嘴角含笑,徐徐说道。
一口一个主客之分,看似是谦和多礼,其实不过是提醒我她主王府,而此刻我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是暂居的客人罢了,不要错了心思。我不想和她争口头胜负,因此只是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王妃客气,王妃今日从袁府回来,想必也是辛劳。碧清就不便打扰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我一眼,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啊,沈姑娘请便。”
我转身告辞,芸儿紧随在我身边,过了许久,这才道:“小姐饿了吧,奴婢去端些饭菜过来。”
这些时日磨砺,芸儿也变得沉稳许多,虽然依然愤愤很为我打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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