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贱,而是……你若是个寻常侍卫或者官吏,我也不会如此惶恐不安。我并非公主,你却是龙子。”
嫁入帝王家,对我来说的确未必是一件好事。然而我抬起下巴,却看见森爵的嘴角有淡淡笑意,他看着我,忽然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你虽然并非是公主,但是楚国一定不会有比你更美的女子。你的美,是我平生所罕见的。并非是容貌,而是内心的倔傲和孤直。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和我一起,出现在沙场之上呢?”
我终于觉得脸颊有绯红,就像是火焰在空中烧了起来。
他用手指一点点擦去我的眼泪,“你无须担心这些,因为碧清……你必定是独一无二的秦王妃。”
我并不贪恋荣华富贵,当初在皇宫之中伺候,别说是王妃,就连深受皇上宠爱的两位公主,还不一样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宠。
在皇宫后院之中,失宠是一件比死还要难受的事。
但如果是眼前这个男子,我并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自己也胡乱抹了一把脸,终于说道:“我不稀罕做秦王妃,也不会在你面前邀宠……如果有一天你厌弃我,便放我离开我吧。就像你说的,我一生性格孤倔不懂低头,是因为我少年时候不受父亲欢心,母亲也并不是正室,我是庶女,身份卑贱。我……我从来不懂如何讨人欢心,也不屑为之。你若厌弃我,不可羞辱我,只放我离去便是。”
我从未说过这样自怜自伤的话,然而又不肯叫人看清了,只是胡乱擦脸,扬起脖颈,似乎只有这样,我便依然不是在示弱的。仿佛是无力的小兽张牙舞爪的伸出自己的獠牙,威胁着对方不要靠近。
森爵却抬起眼来,眉宇之中有笑意。他是这样干净纯澈的男子,风姿叫人倾倒。我怎么会猜不到呢,虽说世上总有寒门贵子,就像是苏裴安一般,十年苦心经营取舍,今日一样有翻云覆雨的气势。
然而苏裴安的目光太过阴郁,也太多绝望沉重至不可说。
然而森爵是不一样的,他的脸,他的目光,都是少年凌云之志。最重要的,还是那样显赫而尊贵的身份吧。
出身犹如烙印一般,那是苏裴安一生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日后怎样努力,也还是娶了名门贵女为妻,也一样要依靠梁王。但森爵不一样,他血脉尊贵,已经走得更远。
我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何方才还在担心种种,现在却已经心绪纵横,想到此处来了。或许出身,终究也是我心中一道伤疤。虽然不说,但并非是毫不在意。
“你说这些做什么?”森爵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真是奇怪,我一直以为你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今日竟然这样子上自恋么?”
我微微别过脸去,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从前是从前,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难道没有听过么?”
他只是松开了我,然而眸光却坚毅,“你放心,我从来很少对人起誓,因为我深信世事无常,有时候不过是一念之间转瞬即逝。自己说出的誓言,既然未必能够遵守,那么说出来的意义又在哪里。但今日,我向你发誓,我一生都不会厌弃你,更不会折辱你。你会是秦王唯一的王妃,永远都不会变。”
他的神色肃然,见我还是不说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既然你不信,那么去拿纸和笔来,我写给你,你好好收着。日后若我真的违誓,必叫我不得……”
我伸手按一按他的手臂,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喜欢起誓,我也并不喜欢听别人发誓。誓言若是嘴上说说,那就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如果你记在心底,就算不说出来,又如何?”
他只是笑了笑,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目光却灼灼看着我,“你放心,你说你原本在楚国是个孤女,可是到了这里,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是啊,天地茫茫岁月匆匆,我不求能青萝倚乔木,但如果是眼前一个人,我却愿意信他。愿母亲在天之灵能够庇佑我,让我的一生,不要跌宕坎坷。
我虽然心中明了,但我真希望,要靠我自己拔剑守护自身的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然而此刻的浩空却微微蹙眉,只见城楼下竟然涌上来无数的士兵,我的手指也微微发紧,一时间气氛再度剑拔弩张,许多人目光里对森爵顿时流露出憎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