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只不过城门依然紧闭,他们并不想搏命,恐怕森爵猜的没错,苏裴安是在等。黎世发生这样动荡不安的局面,形同叛逆。除了崇德城之外,其余郡县绝不会袖手旁观。苏裴安再怎么残虐,他也是梁王的得意门生,更是此地太守权倾一方。他要是就这么死了,其余人只怕也会被问责。
森爵可以选在夜晚动手,就是不想被人看出异样。如今外城已被攻破,但内城却始终坚不可摧。所占据的先机,正随着铜壶更漏点点滴滴的流逝。
不知道我们站了多久,内城之下两方人马几乎胶着在一起,几乎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然而天地壮阔波澜,日光一寸寸明亮起来,丝毫不会怜惜人们心中的期盼。
就在此刻,忽然有一群人立刻撤离出去。犹如蚂蚁遇到剧毒之物会自动绕开远路,那些人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撤退,我只觉得双腿陡然发软,整个人都踉跄起来,喃喃道:“输……输了么?”
那是无意门的人,攻城器都被抛掷在一边,此刻人群密密麻麻,我也看不清浩空和森爵在哪里,只是想着,若有机可乘,他们绝不会退兵。毕竟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每走一步,都是穷途绝境,再也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若不是败势已经无可挽回,他们怎么会退兵?
我几乎快要落下泪来,整个人半分力气都没有,只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么多人流血牺牲,可是……得来竟然不过是一败?是谁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那个人一定不知道,有些失败,是不能允许的!
就在我惶然的那一刻,鸣烈忽然高喊道:“姑娘,不是输了,城门,北边的城门被打开了!
因为过于兴奋,鸣烈的声音都有几分嘶哑。我霍然抬起了头,心中原本密布乌云,此刻却有闪电撕裂了黑暗。
“我将派人从护城河中行动,到时候若城中守卫空虚,可大开北门,而我佯攻南门。若计划可行,我们便胜了。”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这一句话,那是浩空临走之前所说,此刻字字句句宛如惊雷在我耳中炸开。
我有几分不敢置信,再一次问道:“你可看清了,是北门么,可是北门开了?”
鸣烈从来没有这样畅快的时候,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色,脸都快要扭曲了,“姑娘,是北门,北门洞开,我们不是因为输了才撤军,而是城门大开,自然是要攻城了呀!”
我长舒了一口气,几乎忍不住快要落下泪来。
赢了便好,这么多人的牺牲和流血,这么强烈的憎恨和不甘,怎么能够输呢?
我抬手按住自己的面孔竭力镇定下来,然而内城此刻战局究竟如何,是否会像是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城中守卫空虚,我们将旗开得胜呢?
我终于生出了一种倦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对鸣烈说,“我累了,你送我下去吧。此刻城门已被攻破,最多半个时辰便可见分晓。若是胜了,自然最好不过,若是败了……”若失败了,我们又该如何?
我心中茫茫然,后面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鸣烈忽然接口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是不会败的,我送姑娘下去吧。”
朝晖和书姬还在院子里巡查,生怕会有细作潜伏周边。此刻见我们从屋顶下来,似乎有什么话想问,我摆了摆手,只觉得累极,书姬连忙说,“姑娘先进去休息吧。”
我一头倒在锦被之中,这床榻的气息如此陌生,似乎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她在自己的窗棂上还系着一只风铃,每每有风吹过来便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苦笑了一声,这清脆的声音,焉知不是那些死去的亡魂,不甘的啜泣之声呢?
我闭上了眼睛,心虚繁杂,而在门外,鸣烈正和朝晖、书姬说着我们在屋顶上看见的一切。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可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又沉默了下来,我听见朝晖轻轻叹了口气,他平日最是话多,此刻却也默然无语了么。
我们此刻就像是在海浪翻滚之上的一叶扁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是风平浪静,还是海啸风暴。这惴惴不安的等待,最是让人心慌。
迷迷糊糊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然而门外此刻却传来了一声高喊,“姑娘,咱们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