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非但没有惊慌失措,还将我藏在床底下,躲开了提骑的追踪。那个时候我看见你的手,就像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然而那双手却有了疤痕,那个时候我便在想,你救了我的命,我便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损伤。”
“只是没想到,这个诺言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做到,却又如此艰难。在石崇的府邸,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故意的。”他笑了起来,眸光渐渐暗淡,“我并没有能力给予你一切,但是石崇不同,若是和他在一起,便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最重要的是,他只是一个商人,他能给你安稳,而我却不行。”
他素来是沉默寡言之人,甚至相识这么久以来,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多的话。甚至,他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锋利的像是一把刀。我看着他黝黑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在端康之后,我原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落泪了,然而这一刻长风呼啸,我却再一次忍不住在一个男子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和无助。
在水月庵里,我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将会青灯常伴古佛,就像是一盏燃烧的长明灯,不会熄灭,却也不会爆发。然而遇见了森爵,他为我打开了一扇门,带我离开犹如枯井一般的人生。我想普天之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够和我一样自由的活着。
是呵,我的自由,就是能够在他身边,和他天长地远,此生并肩!
“我并不要安稳的生活,若是但求一个安稳,那么在水月庵我就不会答应和你一起离开。望月师太要杀我,我不会白白送死,自然会找一个村子,日出而落,日落而息。或许会找一个人嫁娶,也有可能终生不嫁,孤独终老。”我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对森爵说道,“但是我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生活,你答应我,千万不能死,你说过要带我去蜀中,一诺千金重,你若敢食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看着我,脸上满是哀伤,最后他抬起手来,重重将我抱在怀里。
我有些吃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的身体那样暖,一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紧紧抱着他,我就无法推开他的手臂。
就在此刻,耳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咳嗽声,“抱歉,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门主有请两位。”飞羽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靠着红色的柱子上,嘴上说着抱歉,目光里却满是戏谑。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森爵松开手臂,目光却变得比以往都要柔和起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些,“我们走吧。”
我有些诧异,他从未有这样活泼如孩子般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我在注视着他,森爵咳嗽了一声,这才稍稍稳重了些。
第二天再走那个柴房之中的甬道,我倒是比昨日要镇定了许多。而此刻暗室之中的人,也比昨夜少了许多。
飞羽这次并没有在外头止步,而是和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的两三个人都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只有浩空在笑,“是否打扰二位了?”
我脸上一红,只好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浩空朗声大笑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我们先坐下再说。
桌子上原本扑了一张纸,靠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张巨大的地图,几乎将整个黎世都圈拢起来,而在崇德城的地方,特意用朱红色的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我原本只是略略看了一眼,然而此刻却吃了一惊,这地图详尽,还有不同颜色勾勒的兵防,“这是黎世的布阵图,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浩空大笑,声音里却有着泠泠如冰的锋利,“我们在黎世五年时间,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兄弟,才换来了这张地图!”
我抿了抿唇,轻轻颔首。这张图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鲜血,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几乎不敢在想下去,也终于明白人们为何恨毒了苏裴安。
他实在太过轻贱人的性命,却不知道在寻常百姓眼中,性命实在是最珍贵的东西。他们只想平平安安活下去,而苏裴安却逼得他们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也非要杀了他不可。这是两败俱伤的残局,可是苏裴安不能悔悟。
“三日之后,我们便发动攻击。”浩空和森爵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