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裴安依约前来,他依然只是和我下一局棋,有时会让我弹琴来听。然而绝口不提其他,这感觉,就像是我并非是他从茶楼之中硬抢入府的女子,而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渐渐成为了苏府的异数,一开始前来吵闹不休的那一群如夫人再也不曾 出现在我的面前。而门口的护卫似乎也因为感激我当日曾在孙夫人手下为他结尾,对我也越发客气起来。
我曾小心翼翼问苏裴安,日日困在庭院之中实在觉得无趣,大人府邸豪华,是否可让小女有这样的荣幸为之一观?
他朗朗一笑,只说沈姑娘既然是来苏府做客,自然是哪里都去得。
得了苏裴安的允诺,我偶尔会出门走一走,然而最远也不过是在假山池水边停留。在苏府之中的奢华的确让人瞠目结舌,竟然引来池水造成一个巨大的人工小湖,碧波荡漾,此刻水面已经抽出碧绿荷梗,若是等到了八月,莲花盛开,想必一定美不胜收。
“大人希望姑娘晚上去参加家宴,姑娘为何要拒绝呢?”我坐在碧波池的秋千架上,秋千晃晃悠悠,想起从前的秋千戏,人站在秋千上,被人在身后用力一推,几乎要荡漾到湛蓝天空里去。
然而此刻终究没有了那样的兴致,只是安静坐着垂眸。有风徐徐吹来,将芸儿的疑惑吹进我的耳中,我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应该去么,我在苏府之中境地尴尬,大人或许对我青眼有加,但我毕竟只是一个琴姬罢了。家宴之中来往都是亲眷,我若是去了,又是多么不识抬举的一件事。”
芸儿在背后轻轻推我一把,并不用力,秋千又再次晃起来,我闭上眼睛露出享受神色,却又听见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怀和叹息,“姑娘既然进了苏府就应该明白的,大人将姑娘从茶楼之中带回来,可不是为了一个琴姬那样简单。”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了秋千的绳索,“可是你要记得,我现在始终只是一个琴姬,日后的事,自然要到日后再说。”
“是。”芸儿从未见过我这样冷冽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怔住了,连忙俯下身不敢多说什么。我笑了笑,从秋千架上跳了下去,伸手扶住她的手腕,故作叹息道:“是我自己脾气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芸儿连忙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异样神色,“姑娘对我这样好,芸儿怎么会和姑娘生气呢。只是……担心姑娘罢了。”
我的心微微一沉,这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婢女,其实也不过才十四岁罢了。年纪比我还要小,然后目光沉稳,仿佛压着无数的心事。我伸手抚一抚她的发髻,“芸儿,不要怕……我们,我们不会永远呆在这里的。”
她的目光陡然一亮,我却不敢继续再说下去。只是遥遥看着苏裴安居住的地方,那里有明黄的琉璃瓦,沉静如天边一抹炫目流霞。
“那个地方是不能去的。”芸儿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缓缓说道,“大人很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清净,除了大人吩咐外,旁人都不敢进去。”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那样显眼的地方,我又如何能够不去呢。然而到底不能诉诸口舌,只得笑一笑,“我只是遥遥看见了栀子花而已,如雪如梦,可惜不能近观。”
那里的确有高大的栀子花,更何况风从东方吹来,带来浓郁的栀子花香。芸儿并没有起疑,只是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姑娘喜欢花么,栀子花只栽种在大人的庭院之中,别的地方是再也没有了。不过紫薇花如今也开得很好,姑娘若是想赏花,不如看看紫薇如何?”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看见一只红色的皮球滚落到脚边。芸儿吃了一惊,“这是宝儿的皮球呢,他是孙夫人的孩子,也是大人膝下唯一的子嗣,只是性格顽劣,姑娘待会儿见了他可千万不要和他置气。”
她话音方落,便看见一个穿红色衣衫的孩子从草丛里跑出来。他脖子上还戴着一个赤金海棠纹璎珞项圈,上面悬着长命八宝锁,十分贵重。那孩子也长得冰雪可爱,一张脸圆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掐一把。
他脸上还带几片绿嫩嫩的叶子,我忍不住笑起来,伸手示意他过来。那孩子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神色,“你是什么人,快将皮球还给我。”他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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