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默默念诵着经文,正是一心向佛的二皇子楚凌霄。
乍一看去,双目微闭的他如同佛像一般,似乎十分安详,但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眉宇之间锁着一丝锐利,只怕还远远不曾达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便在此时,只听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立刻停止念诵,微微睁开了眼睛:“什么事?”
进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站定脚步,他微微躬了躬身,低声说道:“师兄,师父有请。”
楚凌霄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小和尚转身而去,楚凌霄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也随后出了佛堂。穿过院子,进了东边的厢房,他上前几步躬身施礼:“师父,您找我?”
正对门的榻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盘膝而坐,脸色蜡黄的他仿佛终年带着病容,而且不苟言笑,至少入寺四十年来,他从未露出过一丝笑容,令人望而生畏。
他便是这座寺院的住持法华大师,也是楚凌霄的师父。自痴迷佛法以来,楚凌霄便一直跟着他修行。当日楚凌霄想要直接落发为僧,也是他说楚凌霄尘缘未了,六根不净,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听到问话,法华大师睁开了眼睛,眼中刹那间光华四射,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幸好紧跟着便重归于平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坐。”
楚凌霄答应一声上前落座,垂首静候吩咐。法华大师重新闭上了眼睛,轻轻捻动着手中的佛珠:“怎样了?”
乍一听来,这话自然是没头没尾,楚凌霄却毫不奇怪,轻轻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至少没有十足的把握。”
“嗯。”法华大师答应一声,“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动手,要永远记得前车之鉴,宁可再多等一等,也务必要保证一击而中。”
楚凌霄点头:“是,我知道。”
法华大师转头看他一眼:“心性要休养,功夫却也不能荒废,这几日可有勤练武功?”
楚凌霄点头:“是,不敢不听师父教诲,从无一日倦怠偷懒。”
法华大师沉默片刻:“既如此,那你去吧,万事小心。”
楚凌霄答应一声,轻轻起身而去,室内重新恢复了宁静。许久之后,法华大师才睁开双眼,唇角勾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第二天一早,楚凌霄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便有小和尚来报,说颜贵妃派人传话来,请他立刻入宫一趟。
楚凌霄一听便眉头微皱:“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和尚点头:“来人说,贵妃娘娘身体有恙。”
楚凌霄又是眉头一皱,又有恙?只怕这恙不在身上,而在心里吧?
楚凌霄修行的寺院虽然也在京城之中,却十分偏远,当他出现在颜贵妃面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整了整仪容,他飘然上前:“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可好些了吗?”
颜贵妃原本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看他进来便挥手命侍女全都退下,说要与这个久未见面的儿子好好聊聊。
不多时,房中已经只剩下了母子两人,她才慢慢坐起身,面色阴沉地开口:“皇上封宁贤妃为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楚凌霄点头:“儿臣只是不在宫中,并非隔绝人世,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了,自然早已听说。”
颜贵妃沉默片刻,一声冷笑:“其实若论资格,这个皇后应该是我和凝贵妃二者择一,你可知皇上为何最终选择了宁贤妃?”
楚凌霄神情淡然,轻轻捻动着佛珠:“凝贵妃的背后是整个端木世家,三弟又是她的儿子,父皇宁肯让后位悬空,也绝不会让凝贵妃入主中宫。”
“没错。”颜贵妃的神情依然阴沉,“皇上宠爱凝贵妃,一多半是做给端木世家看的,借以安抚人心。但若老三不是凝贵妃的儿子,皇后的凤冠未必一定不会落在她头上。”
楚凌霄依然神情不动:“至于你,父皇怕是很久不来了吧?”
颜贵妃的眼中掠过一抹冷意,继而微微冷笑:“母妃人老珠黄,你又一心向佛,不像老三一样立下过赫赫战功,无法让他脸上增光,他还来做什么?”
楚凌霄看她一眼:“那倒不至于,母妃依然娇美如少女,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沉鱼落雁。”
这一点倒并非全是恭维,年近四十的颜贵妃因为保养得当,肌肤依然细腻滑嫩,脸上看不到半点皱纹,一双眼眸更是黑里透亮,水润灵动,看去也就二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