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骑卷起一路尘烟,八百里加急一般往陇县而去!
“王爷,休息一下吧,下官实在是受不住了。”眼看着太阳落山绯青梧却策马奔驰的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高举终于受不住了。
他一介文臣,就算是君子六艺练得再勤快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本来看着风俏这个小王妃都没有喊苦才咬牙死撑,这时见绯青梧居然有连夜赶路的意思,只好求饶。
绯青梧皱着眉,风俏也道:“青梧,停下歇歇,明日再走吧。就算高大人撑得住,赵何氏一个弱女子也受不了的。”
绯青梧当然知道。只是高举傲气,加上高举明显不愿意在这个案子上深究,他怕高举不服调度闹出乱子,这才用这个法子逼他低头而已!
如今高举俯首,风俏也跟着求情,绯青梧顺势下台道:“既然这样,前面就是悦来客栈。大家加把劲,到那里就休息!”
杨尚道:“好,就依王爷所说!”
其实他也有点受不了。虽说他是武人,但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哪里经得住这样阵仗!只是丢不起这个人而已。这时见绯青梧这么说,早就乐坏了,当然不会有异议!
两里路,策马不过数息之间而已。
七骑飞身下马,早就有跑堂的伙计迎接了出来,虽说五人为了掩藏身份衣裳平常,但是这样的大客栈的伙计哪一个不是眼神贼亮贼亮的?一眼就看出几人衣裳式样虽然不出彩,但是用料绝对考究!
再说,即使是认不出衣料,这整齐的七匹千里马难道也不认得?
绯青梧也不搭理伙计谄媚的笑容,直接把缰绳往伙计手里一交,道:“四间上房。吃食酒水不用单独送,我们自己去二楼就是,只是安排个靠窗的桌子。把马带下去,好好伺候,少不了你的好。”说完就扔过去一锭银子,足有十两。
小二心里一喜,十两啊。够在越来楼把最好的菜肴聚在一起点上三回了。乐的一迭连声的保证:“几位客官放心,本店的客房都是极好的。这马小的也亲自伺候,一准儿妥妥的!”
绯青梧也不多话,看着风俏跟隐七两人合作把赵何氏扶下马背就当先进入客栈。
没多久酒菜就上来了。绯青梧跟风俏坐在上首,高举、杨尚打横作陪。赵何氏半边屁股挂在凳上坐在下位。
因为是在外面,风俏并不喝酒。
悦来客栈的生意很好,一楼人声鼎沸,二楼也是喧嚣不已,但是毕竟比一楼大厅要雅致一些!
七人一路策马前来早就惊动了二楼吃饭的客人,有人认出了绯青梧等人就是策马疾驰的那七人,忍不住指指点点的说:“看,这又来了一批。”
立刻有人小声的接着说:“哎,看样子又是奔着山东那边去的。”
“莫不是山东那边出了什么宝物不成?”有人好奇的问。
“要不,我等也去看看?”
“那好啊。要是能捞到什么,也是一笔富贵,不比卖这条臭命要好?”
杨尚皱着眉看了四周一眼,四周立即就静止下来。
风俏小口小口的吃着晚餐,见议论声停了下来,才道:“青梧,看来,是真的有人敢在了我们的前面!”
绯青梧点头,觉得这悦来客栈的招牌菜好像都隔了夜一样,一点也不美味了。
他昨天故意的外紧内松,就是为了给某些人一种刺杀有望的错觉,让他们不至于第一时间就赶赴济南。而今日,他又故意让杨尚等人枯等到日晒三竿才出王府去京兆尹审理此案,也是为了让人觉得他昨日并没有从赵何氏以及刺杀者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是还是有人在他们前面赶往了山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赵八金一案牵扯的远比他知道的要深!
这让他觉得屈辱!
“今晚你跟赵何氏一个房间,小七跟着你。”
风俏不悦道:“我身边有小草跟着就行,小七还是跟在你身边吧。”
绯青梧摇头,道:“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风俏只能点头,道:“好吧,依你。”
绯青梧看向杨尚道:“杨大人今晚辛苦,与本王一起。本王守上半宿,下半宿就麻烦杨大人了。”
杨尚认真的说:“理当如此。”
高举十分羞愧,正想说:我也可以。
不想一激动顿时觉得全身酸疼不已,只好羞愧的低下头,什么也不说了。
安排妥当后,众人便回了房间。风俏吩咐跑堂的伙计送两份饭食进她的房间。
还好,运气不错,四间房子隔得并不远。杨尚跟高举的房间紧挨着。中间隔了一个屋子,再接着就是绯青梧的房间。风俏的房间在斜对面,推开窗户就一览无遗。
本来不该把风俏的房间放在那边。只是,杨尚房间挨着的是半月前被包下来的客房。连跑堂的都说不上包下那客房的客人是什么人,不知道来历,更不知道长相。和着赵何氏出现的时机,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渗得慌!
而高举跟绯青梧的客房中间却隔着一个本该几天前退房,却突发恶疾不得不继续盘旋的汉子。如今那房间的药味儿呛死人。伙计却说,从没见请过大夫!
反倒不如风俏住的房间周围都是有根底可查的人。加上距离并不远,以绯青梧的功夫,纵身一跃可以直接从他客房的窗户直接跳到风俏门前。于是风俏三人睡在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小草,小七,你们快吃吧,今晚可能睡不了了。”
小草也不跟风俏客气,一边大口吃着一边问:“小姐,今晚真的会有危险吗?”
风俏冷笑,看着对面那两间让他心里隐隐不安的客房,幽幽的说:“也许吧。”
赵何氏有点愧疚的说:“民妇连累这位小姐了。”
隐七有些不高兴:“什么小姐,这是我们王妃!”
小草死都不习惯改口就算了,那是从小喊王妃小姐喊大的,一时间改不了口也能理解。可是,赵何氏也这样就可厌了。
赵何氏虽然奇怪风俏跟绯青梧之间的年龄差,但是并不做声。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赵何氏觉得快喘不过气来!隐七无聊的在一个碗里搅拌着一团糊状物体。小草捏着酒杯较劲,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力气捏碎它!
风俏见状道:“长夜漫漫,反正也无法安心入睡。不如聊聊?”
一边说一边示意小草准备。
小草用被子在床上卷成人形放在床上,再盖好,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睡觉一样。又弄了一床放在地上,就像是赵何氏在打地铺。接着弄两张椅子,一张放在床前一张靠着地铺,椅子上也是一床被子,轻轻绑缚在椅背上,像是守夜丫头的样子。为了看起来像,特意用的有扶手的椅子。
又拿过两根筷子,小心的叠在一起,筷子一头放在扶手上,一头靠着被子做出个支撑的样子。筷子跟筷子链接的地方甚至还弄出个弧度。
隐七看得有趣,兴冲冲地照着样子在另一把椅子上如法炮制。
风俏亲自动手,小心的调节烛光的角度,让两椅子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丫头在拄着脑袋强忍着困意守夜,在蜡烛上前方放上一块小纸片,签上一根丝线,线上链接一个小机关,纸片时不时就动一下,烛光摇曳之下,作为人头部位的被子仿佛也在一点一点!
绯青梧安排好机关后,想看看风俏那边怎么样了,不想打开房门却看见连隐七跟小草都累得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心里焦躁。但是他知道,现在暗处肯定是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要是现在去对面看的话,虽然能打消心里的不安,但是也会惊动暗处的杀手,把威胁越积越大,得不偿失!
绯青梧想了又想,最后也只能暗自告诉自己警惕再警惕。不管风俏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只要自己还警醒着,自然能保她无虞!
不知不觉亥时已经过去,高举早已经累得睡着了。杨尚努力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还记得绯青梧说过下半宿他值班。
隔壁房间一直没有动静,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却也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高举的房间也没有动静,看来他旁边那个病了的大汉并不会对高举不利!
丑时已过,三更的更鼓响了几次,杨尚见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心下放松,加上白天累得厉害,觉得头脑有些发沉了。
绯青梧却根本不敢入睡,隔壁房间的药味之浓郁,闭着门窗还是能透过来,让他觉得嗅觉都有点不灵敏了。
几条矫健的黑影一手举着长刀一手拿着竹筒慢慢的靠近天字号的院子,为首那人手里的长刀在暗淡的月关下居然闪着蓝汪汪的寒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心胆俱寒!
突然旁边一个黑影说话了。
“阿山哥,大将军这是要我们做什么啊?穿的跟个贼一样!”
为首那人怒道:“闭嘴,跟着我就是,哪有那么多话!”
又一人道:“阿山哥,这么做不好吧?要是朝廷怪罪下来,九族难保啊!”
一阵附和声传出来。看来,这些黑衣人里也有好几人知道他们今晚的目标里面有几个身份不是他们这样身份能够动得了的!
听声音,这几人都有些耳熟。要是风俏或者绯青梧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几人正是吃饭的时候商量这要去山东那边捞富贵的人!
这时从后面快步走出一个黑巾蒙面瘦骨嶙峋的人,那人道:“所以,你们要看好了。如果能除掉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不伤别人是最好不过的。实在不行,也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出事!”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奇特,十分沙哑不说,话音中也满满的都是愁苦,像是一辈子都泡在苦海里,现在都没有找到回头岸一样。
为首那人赞同的点着头,指点着属下道:“你,你,你去那边!”说着伸手指着绯青梧的房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缠住他!在我发出信号以前,不能让他出来!”
被点到的三人立刻跟鱼一样扭动着身体靠向绯青梧的房间!
为首的黑衣人很满意手下的灵敏,又指点着剩下的人道:“你们四个,去缠住高举。不要让他出门。”
被吩咐四人轻松的答应了一声,就像是这件事是轻而易举一样轻手轻脚的离开。看行动的身形,跟派去与绯青梧纠缠的三人相差甚远。估计四人合力比不过三人中任何一人!
那个瘦骨嶙峋的人愁苦的声音好像也被这四人的轻松给打散了一点,道:“这活计倒是容易!”
为首那人有指点了三人道:“你们几个,看住杨尚,让他好好睡一觉!”
那三人低声应命,还举了一下手上的竹筒,道:“阿山哥,放心吧,我们一定让那个匹夫好好的睡上一觉!”说着几步就走到墙下,跟壁虎一般顺着柱子几下就爬上了二楼!
为首那人在藏在院中阴影处一直等到分出去的手下都已经就位并开始按计划行动,才低声对剩下的七人道:“其余人,跟我来!”
说着带头猫着腰就往风俏那边摸索了过去!
一边小心潜行一边对那个语气阴柔的人道:“先生如何料到他们定然会在这客栈中下榻?甚至连房间都能猜测出来?要是他们选择的前院,今日这番布局不就白费了?”
那个说话阴柔的人正是绯青熙跟罗家决裂前一晚被绯青熙问策的那个瘦骨嶙峋的先生!
那先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嘴上却温和且客气的说:“他们七个人,一个王爷,一个王妃,两个二品大员。你要他们去前院跟那些三教九流挤在一起?”
说完站定,道,“到了。剩下的交给你了。”这次他本来可以不跟过来,可是见识过苏乘的品行脾气后,他对苏乘的人很不放心。知道绯青熙想调动苏乘阿山亲随带队出手,当时就急的请命,连夜赶来了。
接着又补充道:“你要快些,你安排在吴王那里的人支应不了多久。”
阿山不信道:“哼,你也太小看大成他们了!”
那先生笑而不语。
阿山自讨了个没趣,有些恼火,朝风俏的房间看了一眼,烛光之下,床上隐约有人睡得正香,小心的在食指上沾点唾液,椅子上两个丫头头一点一点的睡得正香。
“先生,怎么只有三个人?”
那先生道:“还有一人必然是睡在地上!”
阿山大喜,低声喝道:“动手!”
举起钢刀,阿山带着三个手下撞碎房门冲了进去!
另外四人见状,分成两批先后从窗户撞了进去!
“噼里啪啦”、“卡擦”!一阵大响,八个人都已经闯进房间。
八人对望一眼,两人一组将床上、椅子上、地上的被子劈得乱七八糟!
绯青梧早在亥时刚过就已经把烛火熄灭。阿山进院子的时候他正盘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屏息运功,自从发现隔壁的药味居然对他的嗅觉有一定影响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不对了!要知道,晚上行刺一般是以迷烟开路。要是鼻子不够灵敏遭了道可不就糟糕了吗?
他不敢大意,运起玄功将吸入的气味从体内驱除。足足盏茶功夫过去才收功,小心的吸了一口气,感觉不像刚才那样呼吸不畅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扭头看向窗户,正想看看风俏那边的动作。
不料却看见自己窗户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截小小的如同笔杆一样粗细的小竹筒,那小竹筒还“兹兹”的直冒烟!
“班门弄斧!”绯青梧小声的嘀咕了一声,用水打湿一条毛巾,右手拿了捂在鼻子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伸出左手掌心向下,中指跟食指小心的夹住竹管,大母子轻轻在管口一睹。力度把握的十分好,起码外面正吹的起劲的黑衣人一点没有发现他的工具已经被人掌握在手心之中了!
“这么久,应该已经够了吧?就算是头牛应该也迷晕了。”旁边一人小声的问着。
一人道:“小心无大错。蝎子,你辛苦点。”
被绯青梧悄无声息的夺了竹管控制权的正是那蝎子。听到这句话,稍微松开竹管,含糊的道:“兄弟客气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休息,提防绯青梧没有被迷倒暴起伤人的黑衣人惊恐的指着蝎子道:“蝎子,怎么回事!烟怎么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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