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压力便会转移到利率上,只有未雨绸缪,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候,翩翩而至地惠丰大班沈弼和高爵士的一番深谈,显得格外重要,又意味深长。
在高爵士的游说下,港府辅政司夏鼎基于财政司任期末,促成惠丰、渣打、有利三家港元发钞银行,就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进行小范围实验运行,进而对于如今的,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外汇基金独立运作在香江引起的轩然大波,惠丰和渣打可能有惊讶,但绝不至于意外。
在具体反应方面,惠丰颇有一种端着架子的高高在上姿态,该出谋划策就出谋划策,该卖力辩论就卖力辩论,只是一直没有亮明,到底最后支持谁的态度。
这次沈弼和高弦的对话,开头就挺有意思,“惠丰不反对高爵士管理外汇基金,甚至原则上还支持高爵士。”
高弦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时候惠丰要开出最后的条件了,“多谢沈弼爵士和惠丰的信任,改良版货币发行局制度的全面落实、外汇基金的独立运作,始终离不开惠丰的支持。”
“高爵士一直能人所不能,如果外汇基金只是保障港元发行,那就太大材小用了。”沈弼注视着被自己坑了好几次,却最终都没坑到的高弦,开出了条件,“我认为,外汇基金还能独力承担起香江银行业‘最后贷款者’的重任。”
一听这话,高弦在惊讶之余,心中还有一些明悟。
所谓的最后贷款者,是中央银行的重要职能之一,说白了,如果有银行遭遇挤提或者出现危机,其必须出手援助;或者,当整个银行体系头寸吃紧,它还负责提供隔夜信贷等等。
一九六零年代的香江银行业危机,做为香江准中央银行的惠丰,就扮演了这种角色;总部位于英国伦敦的渣打,也帮着打下手了。
当然了,惠丰不会白忙乎,做为准中央银行而收获的垄断利润,那可丰厚得很,甚至还拿下了恒盛银行的控制权。
到了目前还不敢断定,已经彻底平复、不会复发的一九八零年代初香江银行业危机,惠丰也在扮演着最后贷款者的角色,只是看起来有些“懒惰”,相应地,有利、高益、中银,甚至港府,参与进来,以弥补惠丰的“懒惰”。
现在,沈弼想让独立运作后的外汇基金,独力扮演香江银行业‘最后贷款者’的角色,表面上是惠丰已经“懒惰”得无可救药了,可往深层次想,未尝不是惠丰为撤离香江做进一步的准备,这种不动声色的布局,可比怡和的埋头跑路,高明多了,虽然总部搬离香江,但丝毫不影响香江还是其聚宝盆的格局。
见高弦凝眉思索,沈弼巧言令色道:“外汇基金接过最后贷款者的职责后,毫无疑问地会对整个香江银行业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而做为这一切的奠基者,高爵士的地位必会进一步提高,成为香江历史的辉煌一部分……”
沈弼这通大忽悠,简直和他当年重组有利银行,然后以港元发钞权为动人的卖点,塞给高弦,以牵制高氏金融王国的发展一模一样,只是搬动的筹码更大了。
只要有缓冲,高弦还真不怕鬼佬的坑,有利银行这个当年沈弼精心布置的累赘,现在还不是没有拖累到自己?
更何况,在高弦的计划里,独立运作的外汇基金稳定下来后,免不了迟早都要争取一些监管整个香江银行业的权力。
不过,相比于之前对有利银行累赘计划的心照不宣,高弦认为此时,自己不能假装糊涂,必须把话点透,否则的话,那就真成了使唤傻小子了,于是,他等沈弼的花言巧语告一段落后,微微一笑道:“沈弼爵士,以我们的深厚交情,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惠丰想把最后贷款者的职能,转给外汇基金,是不是开始正式准备,将总部撤出香江了?”
沈弼正端起杯子,想要润润有些发干的嗓子呢,结果被高弦的精准试探,惊得手一抖,差点当场出丑。
如此重要的秘密,连惠丰、港府两家的知情者,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巴掌,高弦竟然能猜到?或者,正府那边还是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