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蓝花

    蓝花的命保了下来。

    蓝花的父亲听说后，扔下宰牛的刀子风风火火地往家赶，到家后还没顾得看蓝花，就瞪着两只大眼珠子，冲着王念想吼叫了一顿。

    蓝花的父亲是杀牛的。他的眼睛长得跟牛一样，又圆又大。瞪起来就跟要杀牛那会儿一模一样。

    “爸爸，咱家人多，死了我，也少个争吃夺穿的。”

    “胡说！我真想宰了他。”

    “爸爸，别埋怨他。再说也不是他的主意，是我央求他，他才帮的忙。”

    “放屁！你这个傻丫头别混说了。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死了我就马上宰了他。”

    听着蓝花微弱的说话声，和她父亲的怒喝，王念想又羞愧又担惊地离开了。

    蓝花的父亲真疼蓝花。

    王念想的心里突然像长满了虱子，骚痒的厉害。

    他感到这样的时刻，自己像是一个全身被捆绑的人，拴在旷野里的一棵木头桩上，一个人接受臭水沟的蚊虫叮咬。

    它们只是叮住你，叮住你的全身，吸你的血，一点点的吸完，而你无法动弹一下。他觉得自己就连一头被牛虻叮咬的马都不如，因为马虽然被拴住了头部，但还有四条自由的腿，最起码还能抖落抖落腿去轰赶牛虻。

    之后，蓝花就剃了大光头，戴着一顶哥哥的帽子遮丑。

    调皮的坏小子们专门瞅准机会，把她的帽子抢走，然后扔到地上，让她自己哭着去拾。蓝花哭的有气无力地骂他们。

    王念想看着蓝花在他们面前跟个刚出壳的小鸡似的那么无助，顿时肚子里窜上一团火苗来，他跑上去就打他们，胡乱一顿抡拳踢脚，倒把他们制止住了。

    他们一直没有还手。他们没有还手，不是因为王念想有多么厉害，王念想本来就比他们又瘦又矮，再就是一个人加起来总共两只拳头两只脚而已。他们之所以没有还手，是因为出乎意料，是的，的确是因为出乎意料。王念想的行为就像万里晴空突然旋来的一场龙卷风，他们跟惊讶于天气的变化那样惊讶于王念想的出手。

    “王六蛋欺负你，你还帮她的忙？”

    “你忘了他骂你的话了？”

    “他昨天还说你爸爸是逃兵，是狗熊。”

    王念想理都不理他们，转身就走。

    “你爸爸被兵追的尿了裤，看见有个洞就钻了进去。这也是六蛋说的。”

    “念想，你不是向着她吗？我跟她玩过那个，你玩过吗？她让你玩吗？”当念想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在门口那里，他听到这样的质问，他挑衅地回过头去，似乎在听那个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那小子斜着眼睛并不看着念想，拉长声音说：“我往她腿中间，就是两条大腿的中间尿过尿，还给她插过棍儿。”

    念想随着他的话，人已经拼命打过去。那小子啊啊叫着回手挣扎。念想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打蒙了，倒在地上不吭声。大家刚才起哄的也都不说话了。

    那小子在地上勉强起来，嘴里嘟囔着：“是她自己愿意的。先是往里倒的水，然后尿尿，然后往里边插根棍儿。让她夹住。”

    念想又是一拳打过去，那小子又是一个趔趄，旁边一个高个的小子扶住他说：“你就闭嘴吧。”

    当然，那帮坏小子过后依然和蓝花闹腾。

    后来蓝花的母亲想了好主意，她把帽子钉上了结实的带子。这样那些坏下子们就颇费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