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决然让叶名琛愣了一下。

    “不是，我只是想。”叶名琛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熟悉的电话铃声便响起了，没错，那个专属的铃声，“阿苏……”

    尹云歌看到他转过身压低的声音，那低沉的声音里到底有多少温柔啊。

    “你再等一下，我一会就回去了，南瓜饼吗？好，我给你带回去。”在楼道里的低声让尹云歌苦笑了。

    谁又知道，她尹云歌整整一天，滴水未沾呢。

    叶名琛久久看了一眼尹云歌，到底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尹云歌吐了一口气，拿出了放在最底层的抽屉的孕检报告，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暮蝶昏睡一天，从睁眼的刹那便开始四处寻找宋辉，一直看到宋辉安静地躺在床上，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凑近跟前，他的伤口清晰可见。

    “放心吧，最迟中午也会醒来了。”尹云歌带着一丝疲惫看到暮蝶脸上的担忧还是笑着道。

    暮蝶抿下嘴角，点了头，伸手握着宋辉，满是愧疚。

    “查过监控，没有任何牌照，这是什么意思？”凌霄赶过来时正碰到了叶名琛。

    “应该是蓄意的。”叶名琛直言道。

    “蓄意谋杀？”凌霄皱起了眉，“难道是针对暮暮？！”

    暮蝶是凌霄不能碰的地雷区，宋辉无疑被顶替了，如果当时没有宋辉在场，暮蝶一定会是受害者，这些，监控录像里看得清楚。

    “可能与她手上被转移的股权有关。”叶名琛看了一眼凌霄答道。

    “难道是汪峻毅吗？”凌霄紧握着拳头，眼里开始冒火。

    “只能说是怀疑，我们没有证据！”叶名琛如实以告，监控录像也在随后不久被人销毁了，如果是汪峻毅，他一定是早有预谋。

    “他真的惹到我了！”凌霄咬着牙，攥起来的手有些颤抖，叶名琛不觉有些紧张，他是最熟悉凌霄的人，如果将他逼急了不知道会演变到怎样的地步。

    “不管是不是汪叔叔，他到底是你的舅舅，阿霄，你最好冷静一些！”作为朋友，叶名琛诚心诚意地道。

    凌霄没有答话，早从知道汪峻毅联合夜有年陷害自己的时候他就与之泾渭分明了，现在他又将爪牙伸向暮蝶，那么只能是自讨苦吃。

    “对了，那个秦江海最近又开始活动了……”叶名琛忽然想到便低声着说。

    凌霄听到这，皱了下眉。

    宋辉醒后，暮蝶也片刻不敢离开宋辉，面对宋辉，她更多是愧疚，护士前来换液，她更是在旁忙忙碌碌询问各种注意事宜。

    “一般的清水是可以喝的，只要不是特别油腻的东西就可以，建议最好还是流食。”护士在旁也耐心地答。

    “你女朋友对你真关心啊。”护士不免看了一眼宋辉掩嘴一笑。

    宋辉尴尬地看了一眼暮蝶，暮蝶只是垂着眼。

    “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的，你也累了吧，不如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宋辉看着暮蝶明显倦容道。

    “不行，你因为我受伤，你没有好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暮蝶伸手给宋辉掩了下被子，话语决绝不已。

    他们之间就像计算分明的账单，宋辉想着不觉有些苦笑。

    “好像没有热水了，我去打点热水来。”暮蝶转眼又看了一眼暖壶，对着宋辉道。

    宋辉还没有应声，暮蝶便已经走了出去。

    “你终于出来了。”暮蝶才出了病房门，便看到凌霄站立于前。

    暮蝶吃惊地退后了一步，“你不是在Z城吗？”暮蝶记得秘书在公司的洗手间里说了一句，而她刚好听了一耳朵，从Z城到S市可不是一朝夕就能往返的。

    “厄。”凌霄顿了一刻，眼里有些躲闪，“你没有受伤吧？”

    暮蝶倒也没在意，摇摇头，“没有，你在这等了很久吗？”暮蝶问道，他身上的外套都因为挂着的雪而被浸湿了。

    “不久，半个小时吧。”凌霄答。

    “那为什么不进去？”暮蝶不得解地看着他。

    “进去看你摸他吗？”凌霄想也没想地道。

    暮蝶想到刚刚给宋辉掩了下被子倒在他的眼中成了‘摸’？！

    “我只是在给他盖被子！”暮蝶有点气不过地道。

    “他又不是没手。”

    “他受伤了。”

    “所以我没怪他。”

    暮蝶气结不已，两个人都像个孩子一样，暮蝶瞪了一眼他，“你真是大度！”

    “可是你得公平，你摸了他，也得摸我。”凌霄忽然一笑，拽着暮蝶的手在医院的楼道间肆意而为。

    “你神经病！”暮蝶骂了他一句，提着水壶从他身边而过。

    凌霄看着她的背影只是笑了一下，转眼看着宋辉的病房时，目光却沉了下来。

    “怎么这么快……”宋辉放在手边的一本书，原本以为是暮蝶回来，抬眼才看到是凌霄。

    凌霄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倒也精神，凌厉五官，浑身散发的永远是霸气，好像能让任何人臣服一样。

    “凌总……”宋辉不算明显地皱了下眉。

    “这次你对暮暮的相救我会记在心上的。”凌霄看着宋辉，并不是不将他放在眼中，只是话里话外总会给人一种独傲。

    “那还希望凌总多多提拔。”宋辉回答凌霄时带着的笑意。

    凌霄略微愣了一下，相比第一次见到的这个人，他身上好像多了什么。

    “不过我也要提前告诉你，最好和暮暮保持距离，她。”凌霄挑了下眉，他之前不说不代表他不放在心上，“是属于我的。”

    宋辉蹙紧了下眉，那充满占有的目光无疑在警告着什么，还在疑惑间，幸而暮蝶从外面回来了。

    暮蝶看到凌霄站在病房里，抬眼只是瞪了他一眼，转眼对着宋辉嘘寒问暖，很贴心地倒上了一杯水。

    凌霄的目光随着她所有动作恨不得将她生拆入腹。

    “你看我干吗？”暮蝶当然感觉到背后如冷风般的目光。

    “我在看红杏。”凌霄莫名来了一句。

    暮蝶转眼瞪着他，又无错地瞅着宋辉，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凌霄先笑了，其实他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病重了，她会在他身边怎样关怀？但是他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对她素不相识了。

    明显如情人间的嬉闹让宋辉愣住了一刻，两人之间的明显的互动情愫终于让他看清楚看明白了。

    尽管暮蝶坚持，但是宋辉还是让她先离开了，毕竟是需要调养的病，她留下，凌霄自然也留下。

    暮蝶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着凌霄。

    当两人双双离开后，宋辉的另一个手机响起，看了一眼门外，随即接通了。

    凌霄转日与叶名琛找到了秦江海的住所，不似从前的狼狈处所，秦江海现在住在一处角楼内，从外面倒也规整。

    秦江海听到敲门声时骂骂咧咧地而出，当终于认清了眼人时，撒丫子就要往出跑，只是他步子还没迈出就被拦截住了。

    而凌霄更是诧异，因为尽管这张脸狰狞到几乎面目全非，但是他还是认出来了。

    “是你？”凌霄记得这张脸，当年暮蝶被绑架，正是这个人所作所为，他又怎么可能忘记。

    叶名琛在旁看了一眼凌霄，有些不解，“阿霄，你认识他？”心里更觉得怪了。

    “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凌少爷大人大量，我这些年真是老实了，不敢再作孽了，凌少，您不如就放过我吧？”秦江海畏畏缩缩地看着凌霄，只是连忙求饶。

    凌霄皱着眉，他有点疑惑了，一直与沈思仪暗通款曲的人竟然就是三年前绑架暮蝶的人，这其中未免太凑巧了吧？！

    “说说吧，当年到底谁指使你的？”凌霄冷声的话响起。

    秦江海低着的眼稍微看了一眼凌霄，眼珠子在转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对策。

    “别给我耍花招！”凌霄大喝。

    “凌大少爷，我哪敢啊……”秦江海连忙摆手。

    “难道又是沈思仪？”凌霄自觉想到那个污秽的女人，几年间败坏了凌家多少家财。

    “不是，不关她的事！”秦江海紧忙地道。

    凌霄稍稍眯了下眼，“不关她的事，那关谁的事？！”凌霄怒道。

    秦江海吞咽了一口口水，沈思仪目前还是自己的摇钱树，他还不想得罪，可是这有备而来的少爷也不是轻易能够搪塞的。

    “凌少爷不知道还记不记得——陆岩？”秦江海低着声音，小心翼翼地看着凌霄的脸。

    凌霄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些，他想说什么，怎么会提及一个已死去的人？

    从秦江海的住所出来，凌霄面色很沉重，转身对叶名琛嘱咐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暮暮。”

    叶名琛点了点头，他也相信正是因为了解到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滋味的凌霄是不会让暮蝶再去尝试这种滋味。

    “还有，帮我联系一个人。”凌霄又对叶名琛道，目光也是一阵低沉。

    暮蝶完成了最后一张单子，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尽黑，低下眼的时候正对着桌角上的日历，在第二天的日期上被画好了标记，心里不觉一沉。

    陆岩的忌日。

    同每一年一样，暮蝶抱着一盆向日葵坐着长途车一个人到陆岩的墓碑前，他的坟墓孤零零，在这个世上短短的十几年却给了暮蝶更多的阳光，他生前最喜欢向日葵，她便一年一年在他的坟冢之上种下小小的一棵。

    而不同以往的是，墓碑前放着两束白菊，一束自然是陆岩的母亲柳染，那么另一束呢？

    暮蝶只是片刻的疑惑，然后小心翼翼地又理了理墓碑。

    生者老去，死者却以同样的容颜得到永恒。

    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这个男生给过自己的温柔，暮蝶便倍感温暖。

    当年被绑架，她真的害怕极了。

    凶恶的匪徒冲着她大吼大叫，更扬言会伤害自己。

    就在她丧失所有希望时，陆岩来了。

    他摸着自己的头，一如既往地叫着自己‘傻丫头’。

    也不管她曾经伤他多少。

    只是当他不顾一切救出自己的刹那，那个废旧的工厂因为燃油意外引火而起了熊熊烈火，不由分说，他直接将自己退了出去。

    暮蝶转身时，她看到的陆岩有些奇怪。

    他对她轻声了一句，‘对不起。’再伸手去拉住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踪迹。

    那一刻，暮蝶才知道永远的失去是什么。

    暮蝶一直以为自己对陆岩的感觉不会变。

    他曾走过自己的韶光更不会变。

    但是，当接到蓝馨的电话的那一刻，暮蝶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从郊区的墓地返回到市中心，下了车还还没有走几步，蓝馨的电话便来了。

    在附近一家奶茶店，暮蝶还没有半点意识，心里还因为见到蓝馨而雀跃。

    “暮蝶，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些。”蓝馨用从未有过的静默口吻道。

    暮蝶疑惑地蹙了下眉，然后迟疑地点了头。

    蓝馨从身后拿出一叠厚厚的材料，暮蝶夹杂着不解一一打开，有几张照片，几张草图，像是什么路线，看到照片的时候，暮蝶一愣，上面竟然有陆岩，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也足以让暮蝶看得真切，那样子像是在进行着什么秘密交易一般。

    “我不懂，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暮蝶心里隐隐不安。

    蓝馨迟疑了一下，事实上她并没有因为上次的挫折而放弃调查，她利用了蓝家关系网终于查出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的绑架，这个陆岩是主谋之一。”蓝馨看了一眼暮蝶轻声道。

    暮蝶完全愣住了，很久后才嗤笑起来，“你给我几张照片就让我相信这种鬼话？”

    暮蝶直接将那些材料扔到了一边。

    “杨洪也可以作证，事实上，这个陆岩只是有预谋地接近你……”

    “你不要说了！”

    暮蝶大喊，直接伸手止住了蓝馨的话。

    “我根本不相信。”暮蝶站起了身，咬着嘴角离开了座位。

    暮蝶当然难以置信，她一直信任的世界怎么能忽然变换了颜色？

    一个人走出奶茶店，暮蝶浑身都在颤抖。

    “怎么，又去看那个死人去了？”沈思仪见暮蝶从外面回来，一身素黑，嘴角带着讥讽，也难得她还会记得这一天，当然她想忘也难。

    暮蝶没有抬眼，僵直的身子错过她直接上了楼，凌霄还一阵奇怪，不顾其他地马上跟了过去。

    “阿霄！”凌震东见状皱着眉喊了一声凌霄。

    凌霄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如若枉闻地紧随暮蝶的步子上了楼。

    暮蝶很累，只想找个栖身之地，她趴在床上，不敢消化蓝馨的话，蓝馨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呢？可是让她相信陆岩是个骗子这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你怎么了？”凌霄推开虚掩的门正站在暮蝶床边。

    暮蝶此时什么都不想说，闭着眼，真想沉睡在永恒的黑暗里。

    “我是不是很傻啊？”暮蝶伸手捂了下眼。

    “怎么这么说？”凌霄近了一步。

    暮蝶睁着眼，面对着凌霄，“你出去，我想静一静。”疲惫的她不想去解释很多。

    凌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想到秦江海告知自己的实情，他虽然没什么意愿为陆岩开脱，但是也不想让暮蝶因此而受到伤害。

    “如果是因为陆岩，完全没有必要。”凌霄劝慰道。

    “能不能不要提这个名字了？！”凌霄却冲着凌霄大嚷。

    这是不同于以往的她，凌霄有些怔然，她眼中那种像是失去所有一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