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抬眼无解地看着宋辉。

    宋辉垂了下眼，掇了一口咖啡，他第一次觉得，“我觉得你确实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一直以来他心里的那个如心事少女一样有着自己哀愁的女孩其实比谁看得都清楚，比谁都成熟，她的关心明了，她想要什么想要怎样做，她都清清楚楚并且一直这样做着自己，她认认真真地真实地活着。

    暮蝶着眼宋辉，他嘴角带着一抹说不出笑，只是不解。

    “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宋辉对着暮蝶照旧带着一点点羞涩的目光，洁白的牙齿让暮蝶有一点慌神。

    她已经多久没有想起陆岩了？

    暮蝶自己也记不清了。

    和他最相似的男生矗立于前，暮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好。”暮蝶笑着应声，两个人从咖啡屋一直走到员工食堂。

    错开了集中用餐的时间，食堂里有不少空位，宋辉端着饭菜过来，他们面对面反而没了从前的拘谨无措。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暮蝶拿着筷子扒弄着自己的餐盘，有点犹犹豫豫地开口。

    宋辉还一阵奇怪。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像我的初恋。”暮蝶抬眼，似乎放开了过去一样，仰着眉对着宋辉笑着道。

    宋辉愣了一下，然后不觉一笑，就是因为这份相似才成为他可以靠近她的理由吗？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理由却没有一个像现实这样简单没有杂念的理由一样。

    初恋？

    他要怎么说？

    要告诉她，她也是他的初恋吗？

    宋辉详装咳了一声，“那是你的第几任初恋？”

    玩笑般的话让暮蝶怔住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原来你还会开玩笑？”

    “对啊，不行吗？”宋辉扬了下眉。

    两个人对视而笑画面从远处看竟然和谐不已。

    只是暮蝶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时，止住了嬉笑。

    “你怎么了？”宋辉不解地看着她。

    暮蝶看到凌霄明明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瞬间他们还对视了，只是一眼后，他便直接转过了身。

    暮蝶还在困惑，恍然间觉得她和宋辉之间好像要解释什么，可是凌霄早就不见人影了啊。

    “没，没事。”暮蝶带着一点疑惑没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宋辉的话。

    晚上回到家，暮蝶总觉得不自在，凌霄在外面吃过晚饭便直接进了书房，暮蝶想了一下，还是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晚饭时安妈熬的姜汤。

    在凌霄的书房前敲了下门，然后走了进去，凌霄好像没注意她会进来一样，见到她时还有些不自然。

    “安妈做了姜汤说是驱寒的，现在的天气有些转凉了！”凌霄在旁解释着，然后仔细看了一眼凌霄。

    “嗯，放在那吧！”凌霄点了下头，然后看着手上的资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暮蝶放下了姜汤，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没有啊。”凌霄抬眼自然不过地答。

    他明明看到了她和宋辉在一起，依照他的性子不该没有半点反应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凌霄对着暮蝶，话口倒有点像是逐客令。

    “没事。”暮蝶摇摇头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凌霄，随后才自觉地离开了凌霄的书房。

    暮蝶走后很久，凌霄抚着眉心深深皱着眉头，一直看着刚刚暮蝶矗立的地方，沉重地叹了声气，“麻烦了。”

    只是这低低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一连几个晚上，暮蝶都接到凌霄的短信让自己一个人回家，他的应酬变得格外繁忙，每每遇到他，不是他半醉的时候就是他睡熟的时候，公司上的事他好像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暮蝶几次欲说的话都不得不吞咽回去。

    凌晨一点，暮蝶终于沉沉睡下，手机却在床头震了起来。

    “小蝴蝶吗？”轻佻的话语加杂着对面嘈杂的声音，暮蝶几乎可以想象到那面的混乱的局面。

    暮蝶低着眼看了一眼手机号，确实是凌霄的没错，可是声音却是……

    “你是展扬？”暮蝶的声音明显带着厌恶。

    “是啊，你过来接吧。他喝多了。”展扬在那边道，隐隐地含着笑意。

    暮蝶在听筒这边好像也听到了凌霄的声音，醉酒高呼的他不晓得在做些什么。

    “在哪里啊？”暮蝶带着不悦但是还是一边问道一边换上衣服。

    M2的专属包间里都是S市能玩能折腾的主，暮蝶进去的时候还惹得一阵口哨声，肆虐的目光中暮蝶搜寻着凌霄的身影，大概时候够晚了，几个赤身的女人躺在沙发上还睡了过去，就算有唱歌的人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没有要散场的意思。

    “凌总，你别这样。”娇嗔的声音响起，暮蝶终于注意到角落里的奢靡一幕。

    “我哪样了？”凌霄无所谓地大敞着衣襟，搂着陪酒女兴致盎然。

    “弄得人家都疼了……”陪酒女做作的声音倒惹得周围人精神了起来。

    “凌少，人家疼了，疼了！”一群人在四下里起哄着。

    “滚一边去！”凌霄笑着扬手，俨然和这群人融为一体。

    “小蝴蝶来了！”眼尖的展扬看到了暮蝶只是一步三晃的他用了一些力气才到了暮蝶跟前。

    暮蝶只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里，她这算是打扰到他了吗？

    醉酒的凌霄好不在意抬眼看了一眼她，摇摇晃晃地朝着暮蝶而去，伸手将她圈在了原地。

    “我的莫莫！”凌霄醉意很深，扯着嘴角高声道。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凌霄半敞着衣襟，拉着暮蝶嘴角带笑的大声道，好像要真的做一番介绍一样。

    暮蝶只觉得一切都荒唐至极，“你把手拿开！”

    暮蝶用力地摆脱他的制约，她从没觉得他的双手如此刻这么肮脏。

    凌霄伸手托了下下巴，“怎么着，还嫌我脏啊？”

    微眯的双眼都让暮蝶觉得或许他此时都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你给我出来！”暮蝶上前拽着凌霄，想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干什么，只是玩玩！”凌霄笑着，说不上他是不是认真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啊！”

    凌霄凑近着暮蝶的脸颊，用他带着酒气的湿热呼吸吹拂着她的刘海。

    “凌少真是喝不少啊！小蝴蝶，要不你也来点！”展扬同样醉意熏熏，拿着一瓶酒就朝着暮蝶而去。

    凌霄也不管，只是打着哈欠又回到了远处，展扬攥着暮蝶的手腕强迫她与他并排坐在桌上，拿着酒瓶子就冲着暮蝶灌去。

    “你给我滚开！”暮蝶扬手打下他手上的酒瓶，酒水都洒在了地毯上。

    四周人看着，展扬有些下不来台，不过马上他又笑了，伸手到了暮蝶的衣下，“小蝴蝶好无情，亏我这么想你，想你！”

    展扬大放厥词又动手动脚，周围人只是看热闹。

    “你放开！放开！”暮蝶不住地挣扎着，她能求救的人只有一个。

    “霄！”暮蝶冲着凌霄大声叫。

    “凌少家养的小蝴蝶就是嫩啊！”粗粝的大手在暮蝶的小腹之上摩挲着，不知深浅还凑近她的耳边，笑声放浪不已。

    “轻点摸，别弄脏了！”凌霄在不远处只是观望，眸中的阴霾只有一刻。

    暮蝶隐着委屈，咬着嘴角，她现在真的好想哭，像失足的孩子一样，忍受着屈辱，最让自己失望的无疑是凌霄。

    “咱们去开房吧。”展扬拥着暮蝶在她的耳边道。

    “你给我滚开！”暮蝶忍受到了一种程度，在展扬沉醉的一刻，甩了展扬一个厉声的巴掌。

    展扬哪会想到会遭到一个巴掌，“给脸不要的臭女人！”展扬拽过暮蝶的头发用力之狠让暮蝶几乎要昏过去。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我有点困了，带我回去。”凌霄迈开了步子，伸手制止了展扬，然后扯过了暮蝶。

    展扬收住了手，看了一眼凌霄，似乎一番探究一般，但是最后也没有再说话。

    出了M2，凌霄像找到浮木一样拉着暮蝶，面对醉意熏熏的他，暮蝶没有办法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家里。

    从出租车上下来，暮蝶抓着自己的衣领直步朝前，快速的步伐。

    “你走那么快干嘛？”好像在此时凌霄的酒才醒了，在暮蝶的身后大喝，一把拽过暮蝶，一瞬间他愣了一刻，她眼里的红自然看得清彻。

    “你说我为什么走那么快！”暮蝶躲开他的手臂，气愤的目光不觉骤聚在一起。

    凌霄抚了下额头，“都是逢场作戏！”

    “我也是你的戏？”暮蝶自然地脱口而出。

    “别闹了，我很不舒服！”凌霄的酒劲上头，稍微抚了下胸口，但是另一只手始终都没有放开暮蝶。

    “你离我远点！”暮蝶只觉得这样的一双手碰过了无数女人，从心底她都厌恶。

    “不，我不放开……”凌霄不管不顾地大声道，像是真的要耍酒疯一般。

    “我就不放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放开，你能把我怎么样？！”凌霄执拗的高声终于让暮蝶开始紧张。

    他想让家里人全都听到吗？

    “小姐，怎么回事啊？”幸好安妈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的凌霄时一下走了上前，她还从没见过少爷醉成这样。

    安妈来了之后，凌霄倒真的醉了过去，可是像是找到依靠死活不肯放开暮蝶，最后还将整个身子都依附在她的身上。

    暮蝶一阵无语，但是碍于安妈，她只好跟着安妈一起将他将近一米九的身子一直挪到床上。

    谁知就在暮蝶要离开的时候，他却伸手拉住了她，低迷的声音，“暮暮，我也爱你……”

    暮蝶冷声一笑，使劲撒开了他的手，她会相信一个醉汉的呓语，除非她疯了。

    可是……

    这是凌霄第一次说爱她。

    自考的成绩公布出来后，暮蝶笑着松了一口气，当落落打来电话抱怨她的新工作时，暮蝶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原本落落还在阴霾里的心情倒是因为暮蝶顿时好了很多。

    “小蝶好厉害，咱们出来庆祝一下吧！上次就说来，结果就没有，这次一定好好玩一玩！”落落在那边兴奋的模样暮蝶几乎能想象出来。

    “你到底是想给我庆祝还是你自己想玩？”听到落落前言不搭后语暮蝶难得抿着嘴角笑着道。

    “嘿嘿，都有嘛。”落落嘿嘿一笑，搔了下头发。

    “那好吧，晚上下班咱们聚一聚。”暮蝶应声着，然后想到了蓝馨，“那要叫上蓝馨吗？”暮蝶还是问了一声。

    “好啊，为什么不能叫上她？”落落没有片刻质疑地道，声音高亢得有点没心没肺。

    也只有在挂断电话的片刻落落低垂的眼才透露出她心里微微的波澜。

    “叶秘书，市长说有事情要请教一下。”高迪推了下眼镜在秘书办办公室外对落落干笑了一下道。

    “他又想干什么？”落落转眼冲着高迪有点愤怒地道。

    这段日子她被陆天快逼疯了，把她从档案部私自调到他的私人秘书职位上不说，还总借着工作之便耍她玩。

    “这我不清楚了。”高迪也很无奈。

    晚上的小聚，蓝馨来的最早，暮蝶其次，最后迟到是最开始嚷嚷最欢的落落。

    暮蝶原本两个人会尴尬，不同于上次，这次两人甚至点头相视一笑。

    一家不大的旋转寿司店，人却不少，等了不少时间才点上了餐，落落跟插了电的机器一样不停地讲着有趣的事。

    一直到服务员将菜品一道道上来，落落才停下，拿着筷子，眯眼一笑，“哇，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寿司了！”

    像是要故意证明自己的好胃口一样，落落不停嘴的夹着，还招呼着暮蝶。

    蓝馨在旁看着她满嘴的食物时，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慢点吃。”

    落落小心地咽下，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可能都没有多少实际感情，可是她却莫名得觉得好温暖但是却好遥远。

    “你们晚上还有什么计划吗？不如一会吃完咱们再玩会吧？”暮蝶感觉到三人之间的气愤开始安静连忙继续开口道。

    “这么晚没有关系吗？”蓝馨转眼对着暮蝶，有些疑惑。

    “能有什么关系……”暮蝶垂了下眼低声道了一句，而后忙抬起头，“现在才八点而已啊！”

    蓝馨点了下头，倒也没说什么。

    蓝馨对附近的量贩式KTV很熟悉，出了寿司店三个人便肩并肩而去。

    暮蝶对唱歌没有什么心思，在包间里呆了一会就去了趟洗手间。

    当只剩下蓝馨和落落面对面时，才觉得原来安静是最尴尬的。

    一开始落落还拿着麦克风唱歌，到最后只是听着伴唱，木木地看着歌词一点点划过。

    “落落……”蓝馨最先开口。

    “有事吗？”落落终于放下了所有伪装的表情，看蓝馨的目光是从没有过的陌生。

    蓝馨一直觉得落落不懂什么是爱，她就是一个孩子，她在找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这个人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人，而自己不过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于是就成了她人生的浮木，可是她不能靠着浮木去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