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姐姐姐夫，我是跟着姐姐长大的。”

    吴人杰点点头，想了想说：“汉文这相貌好，品行也端正，今日一见又觉你勤工好学，怎么就没选个婚配？”

    许仙喝了酒，话匣子开了也没那么忌讳，但这样的问题总让他心里不舒服，倒不是因为隐私，只因提到婚配，他能想到的，就是那抹白影，和总是嬉笑满脸的她……

    摇了摇头，许仙苦笑：“我一个穷小子，如今只身来到苏州，幸得师叔与陈大人眷顾，但如论如何，也是个代罪之身，这样的身世，与哪家姑娘婚配，都是害了人家。”

    吴人杰赶紧摆手：“话不能这样说……但若你心有忌惮，放一放也是好的，可心里也得记挂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的事情也得想着。”

    许仙点头，笑的更是苦不堪言，他倒是想着，但也只能想着罢了。

    他想着她的笑，她瞪眼，她矫情，她天不怕地不怕，她说：“许仙，你好可爱啊！”她说：“你等着我，听见没有！”她说：“我买了姜糖，给你吃……”

    她来了苏州，真的来了，近在咫尺，却不能去见上一见。

    实在……窝囊！

    许仙咬牙，又饮一杯。

    吴人杰看他喜欢喝这酒，就再给添上，打趣问道：“汉文腹有诗书气自华，想必喜欢的姑娘，也是文采出众的那种吧？”

    许仙又想起那张笑容灿烂的脸，摇了摇头，道：“晚辈之前欣赏女子孤骜之姿，觉着女子只得贤，娶妻求淑女。可如今……觉得直爽不失可爱，清丽偶尔调皮，也是女子之美。”

    吴人杰一听，和吴刘氏互望一眼，吴刘氏眼中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特别是一直旁听的吴玉莲，席间一颗心打鼓似的跳，吴人杰每问一句她都紧张的抠手，一顿饭也没吃多少。如今听到这一句，那是双眼放光！内心小鹿再也抑制不住！只在心里来回的撞！

    直爽！可爱！清丽！调皮！这不是就是她吗？！

    只可惜，世间性格相近的人太多，可有趣的灵魂，就只有那一个。

    许仙说者无意，吴玉莲却听者有心，如今一双水眸定在许仙身上，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开了。

    三巡酒过，许仙昏昏沉沉，这风接的，也是够瞧的了。

    吴人杰将许仙送回房，倒是对这个有心有貌的孩子多了几分好感，若日后解了官绯，再加以栽培，等自立了门户，女儿若是与他相配，也算是个好归宿。

    吴刘氏收拾好碗筷，嘴上也掩不住的笑，心说女儿的大事，如今可是有好的人选了。

    吴玉莲娇羞的跑回屋里，抓着手绢来回的挫啊！一个春心荡去了姥姥家，抓都抓不回来。

    入夜挑灯，四月天夜还凉，吴玉莲打了个寒颤，起身关了窗，但在关窗之前，她多看了几眼月亮，今儿晚上的月亮特别的大，特别亮，那孤洁的样子，和许仙一样。

    吴玉莲笑着把窗关上，回身坐回桌边，就着油灯画了一副画像，这画像中人穿着长衫，抬头望月，手里拿了一卷医书，头上还扎着垂下丝绦的发带，眼若星眸，薄唇莞笑。

    她用朱砂掺了白色，点了粉色在他的唇上，只因许仙嘴巴的颜色，最是好看。

    可她不满意这颜色，只因世上所有的色彩，都无法与许仙那一点朱唇相较。

    相思之苦，女儿家最甚。

    画好，吴玉莲对着画像发呆，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

    话分两头，只因那被白素贞放过的玉面狐狸花碧秦，一路跟着许仙来到“济仁堂”，将这想要攀附情恩的吴家人看在眼里，狐狸眼儿一转，就来了主意。

    许仙，不是白素贞的情郎吗？那如今身边有这样一位美娇娘，若不为自己所用，岂不是可惜？

    想到此，玉面狐狸笑的花枝乱颤，悄然来到吴玉莲窗外，见她对月叹气，一脸的相思愁容。

    再看她灯下作画，画中人如此传神，连那朱唇，都点的十分艳丽。

    花碧秦眉眼一勾，口中吹一缕香风，透着窗子就进了屋中。

    油灯一闪，吴玉莲赶紧拿手拢光，等灯芯不跳，她才再去看那画像。

    然而，就在此时，那画中人竟幽幽眨了眨眼，唇边一笑，美艳动人。

    吴玉莲顿时愣住，赶紧揉揉眼睛，只怪自己相思情浓，怕是花了眼。

    可揉眼又怎样，那画像依旧对她浅笑，放下手中书来，竟唤了一声：“玉莲妹妹……”

    天哪！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