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嫒,也算故人,自不忍见她在元宫受苦。”李洛瞧着金崇信的神色,倒似还有其他话。
果然,金崇信恭敬的说道:“臣身为唐臣,金氏得陛下宽恕,心满意足,却无以报效,愿献家资一半,充入国库。”
金氏原本家财何止百万,虽然九成被唐军抄没,但仍然有十几万家财。献出一半,那就是好几万。
李洛当然不在乎这点钱,这只是金氏的表忠心的法子罢了。
“无需如此。”李洛拒绝道,高丽豪族其实也没太多钱了。国家要是富人太少,商业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金氏之意,朕已知矣。”李洛表示忠心已经收到,“待到令嫒南归,朕也不会亏待与她。”
金氏主动派出两百多个读书的族人,帮助东州百姓学习汉话汉字,还是很懂事的。在金氏和李氏的带头下,曾经的高丽大小世族和寺庙,纷纷派出家族子弟和僧人,担任东州乡村教师,教授汉字,瓦解谚语(高丽话)。
截止现在,担任东州乡村教师教授汉文的高丽世族子弟和僧人,多达三千余人。他们既写汉字,说汉话,在高丽百姓面前也很有威信,是推行汉语、消灭谚语最得力的群体。
对此,李洛“圣心甚悦”。他当然不介意对这些人怀柔。
金崇信放心了,“谢陛下…臣告退了!”
有了皇帝这句话,女儿回来后起码不至于太凄惨。女儿这身份是很难再嫁人了,可如果得到一官半职,那就很好了。
大唐女官虽然很少,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员。他希望女儿最好能在司妇寺任职,哪怕做个七八品的司妇巡察使,那也足够保她无忧。
君臣之间根本不需要明说,都是心有默契。
陛下会封光若什么官职呢?金崇信患得患失的陛辞出宫。
金崇信刚走,皇后崔秀宁就进来了。
“特察局收到广州的情报,南海郡乡民为争水,上万人持械斗殴,死伤九百人。”崔秀宁脸色难看的将一份情报递给李洛。
“夏季因为争水而械斗,不单广州,闽州和越州都有。五月全国发生了二十三起。可这次南海械斗,最为严重!”
什么?上万人械斗,死伤九百?这还得了?
李洛顿时大怒,“什么!广州牧干什么吃的!南海郡守呢?县令和乡正呢?上万人械斗,为何不制止!”
崔秀宁道:“说起来也是可恶。这县中各乡村争水越演越烈,县令只好召集各地乡正村正开会协商分配之法,可等到乡正村正去了县城,各乡就爆发了械斗,死了三百多人,负伤的五百多!”
“等到乡正和村正们回来,已经打成了一锅粥,甚至相互占领对方的乡村公所,还有人趁机打砸抢。”
“此时,估计事情已经被平息,但这善后,还真是个麻烦。”
李洛听到这脸都绿了。
死了三百多人?那真是下死手啊,什么仇什么怨?
还相互占领对方乡村公所?还有人乘机打砸抢?
这特么的不是造反了?
“反了反了!”唐主狠狠扔掉文件,“来人!传警部尚书商铣!”
不一时,警部尚书商铣一身是汗的进宫。商铣的神色有些紧张,陛下和老师很少召自己进宫啊,这次不用说,肯定出了大案子,上达天听的巨案!
“拜见陛下,拜见老师…”商铣看见皇帝皇后脸色都不好,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下拜磕头,不敢抬首。
“起来吧。”崔秀宁神色稍霁的说道,把情报递给商铣,“你看完再说话。”
“谢陛下,谢老师。”商铣松了一口气爬起来,看了情报后,这才知道为何陛下和老师神色不渝。
真是大案啊!
按照警部和诸法司的规定,死二十人以上的刑事案件,叫重大案件,地方州郡已经无权立项审理,必须由警部和大理寺,大检堂,甚至宪兵联合立项处理。
死人五十以上的刑事案件,叫特大案件,必须政事堂宰相和御史大夫领衔督办。
死人一百以上的刑案,属于钦案,必须天子指派钦差大臣督办。
民间械斗,当然属于刑案。
这一下子死了三百多,负伤五百…开国以来可是头一份!
“陛下,这民间械斗,古已有之,前宋南方械斗就屡禁不止,地方官吏莫可奈何,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可我大唐新朝新法,官府之权直达乡村,却仍然发生如此大案,必须要严惩!”
“臣以为,可定为谋逆作乱,诛杀凶徒,传诏天下,以儆效尤!”商铣直接说道,竟是要将械斗往造反上面靠。
相互占领对方乡村公所,还有人乘机打砸抢,这难道不是造反?
乡村公所是什么?那是官衙,是代表朝廷的!
崔秀宁脸色一沉,“别动不动就造反,大唐海清河晏,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多人造反?”
“是,学生想的差了。”商铣赶紧纠正,“造反作乱说不上,那就定为钦案。臣作为警部尚书,监管不力,以至于出现如此大案,请陛下和老师责罚。”
钦案,必须陛下指派钦差大臣督办了。
“罢了。”李洛冷冷说道,“乡村警士和治安使就那么几个人,如何阻止得了上万人械斗?此事错不在你。商铣,朕任命你为钦差大臣,赐予王命旗牌,即刻赴广州南海郡,会同当地有司审理此案。”
“你记住,该严的要严,该松的要送,必须有所区别,不能一刀切。此案死伤近千人,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广州,甚至闽州赣州等地,万众瞩目,一定要办好。这州县乡村官吏,失职者立刻停职查办,责重者,锁拿进京!”
“遵旨!”商铣领命,没有丝毫推辞。
崔秀宁补充道:“你是个老警务了,为师也不再多说。只有三条,第一不能有冤案,第二不能有罪不惩,第三要办一批典型,震慑人心。”
“诺!学生铭记在心。”商铣心中有数了。
随即,李洛便传韦素拟旨:
“朕惊闻南海,争水械斗,致于死伤上千,此乃仇寇乎?更有奸暴之徒,害群之马,唯恐天下不乱,浑水摸鱼,作奸犯科,火上浇油,意图险恶,其心可诛!”
“原忠谨之民,同为桑梓,山水相绕,鸡犬相闻,相煎之何急也?孰亲孰仇,孰敌孰友,皂白不分至于此乎?蒙元腥膻未散,北狄虎视犹存,而相邻持械相向,贻笑于虏,遗恨于我,亲者恨而仇者快,愚之何及!”
“昔年商君变法,曰民当勇于国战,怯于私斗。商君之言,与朕心有戚戚焉。而今械斗之民,为一水之利,厮杀于乡里,结仇于同根,勇于私斗者。向使亦勇于国战,岂有昔年崖山之祸?”
“国法巍巍,疏而不漏,人命关天,朕为天子,岂能以仁恕之道待暴虐之行?人常言法不责众,而大唐国法为众众所设,众犯而必究,断不容姑息纵容,此风若长,长此以往,民将不民…”
“今以警部尚书商铣为钦差大臣,赐王命旗牌,督办南海械斗大案,三品以下具节制……钦此!”
圣旨一颁,商铣立刻离京,打着钦差大臣仪仗,火速南下。
由此,商铣成为大唐立国以来第一位钦差大臣。
紧接着,吏部以失察之罪,下部文摘取南海郡守之印,同时勒令留职待命配合钦差查案。
政事堂也下文严斥广州牧李交,令其详奏后情,配合钦差大臣。
洪武三年夏天的南海械斗大案,在天子的震怒之下,顿时引起朝野瞩目。
这民间争水械斗,史不绝书,历代也不太重视,一般都让宗族出面处理。
可是在大唐,乡村中做主的不是宗族,而是朝廷。
那就不能再姑息。
陛下这一怒,这民间械斗之风,估计要被狠狠杀下去了。
而原本某些因为争水而剑拔弩张的百姓,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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