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平章府官员的簇拥下进城。
鄂州城作为湖广行省治所,当然是个大城,城中也很是热闹。
李洛直接来到平章节堂,换上一品大员的官服,就命令堂议。
如此雷厉风行,连接风宴都不吃,委实让官员们吃惊。
虽然此时已经黄昏,接风宴席也吩咐下去,可是平章政事要升堂议事,他们也只能遵命。
行省官员们鱼贯而入,按照官职大小排列,足有数十人。李洛的亲兵和配属于平章的护军衙兵,则是把守衙门内外。
一面“钦命行湖广平章事”的衙牌,一面“越国公李”的衙牌,一左一右的立在大堂之上。
“诸位。本堂其实是不愿意来湖广的。”李洛开口就出语惊人。
“本堂之事,想必诸位都有耳闻。这几年,本堂东征日国,主政福建,剿灭黄华陈淑桢,又南征安南。说句自夸之言,当真是没几日清闲,煞是辛苦。”
李洛一边说一边走下堂案,背着手在大堂上踱步。
“所以,本堂原本是想在京任职,也方便回仁州探亲。可不巧的是,阿里海牙坏了事,被罢了湖广平章。谁成想,太子大人和脱不合宪台都推举本堂接任,大汗就委了我。”
“大汗下了旨,本堂当然只有忠于王事,再也没有推诿的道理。离京时,大汗召对。本堂对大汗言道,虽然阿里海牙有罪,但必与其他人无涉,湖广的政务赋税,办的也是好的。”
“大汗对我说,此去湖广,有一件事务必要留意,绝不能惹出大乱。让你去湖广任职,也是因为你适合处理此事,此事办好,你就可回京了。诸位猜猜,大汗说的要务,所指为何?”
这些话,并不是李洛的夸张之词。忽必烈的确对他提过那件事,让他当成第一要务,一定要解决掉隐患。
当然,忽必烈之所以知道那件事,也是特察局的杰作,是特察局故意透露的。
陈益稷有心讨好,首先出列猜测道:“大将军,莫不是救灾之事么?”他指的是长江秋汛水灾之事,如今洪水已经淹没了好几个州县,数十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
李洛摇头。指望元廷救灾?真是天真啊。
左参政高达猜测道:“中堂所言,莫不是洞庭湖水盗之事?”
洞庭湖如今有反贼啸聚为盗,声势浩大,多次上岸打劫,官府屡次围剿不得,很是头疼。
李洛摇头,“洞庭水盗,并非大患。”
大达立出列道:“平章官人,你说的是不是岭南瘟疫?”
元代湖广行省很大,管辖了后世的湖南湖北,广东广西,以及贵州大部。所以,岭南瘟疫当然也是湖广行省该操心的事。
李洛道:“岭南瘟疫虽然不是小事,却非第一要务。”
众人都有点疑惑,湖广的赋税,并不少一分,也没有大的反贼作乱,那还能有什么要务呢?
李洛见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足了,这才脸色凝重的吐出三个字:“白莲教!”
白莲教?
众人都是心中一惊,若有所思。谁不知道白莲教?此教在民间势力很大,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有很多是白莲教的信徒。
但是,白莲教如今并无怎么闹事啊。朝廷还有传言,说是承认白莲教,还要封其教首名号。
白莲教会成为朝廷大患?
李洛提出白莲教,当然不是自己动手剿灭白莲教,他才不会再让自己沾上污点,更不会得罪汉人起义军。
他只不过想以此为幌子,掩护自己的瞒天过海之计。
有白莲教这个借口,很多事他就能以官方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干。
“诸位,有个消息,或许你等还不知情。”李洛有点高深莫测的说道,“福建,江西,湖广,四川四省白莲教总坛,已经同流合污了。这是大汗告诉本堂的消息。就在今年端午,四省白莲教首齐聚江陵(荆州),意图不轨!”
李洛说的当然是真的。可是四省白莲教之所以会合流,却是李洛推动的。
确切的说,是崔秀宁指导特察局潜伏在白莲教中的特务推动的结果,算是改变了历史。
特察局两年前就开始布置针对白莲教的计划。各省总坛,全部都有特务潜入。而且几乎全部混成了中上层,甚至有些人还成为总坛的头目之一。
崔秀宁选拔的学生,挑的本来就是人尖子,再经过她亲自培训指导,毕业出来的哪个不是精英?加上金钱和情报支持,一旦进入白莲教这样的组织,想不出头都难。基本上很快就被看中,火速提拔,成为教中新贵。
就是这些特务暗中操纵,推动了白莲教提前几十年合流。
然后,李洛故意让人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元廷,让元廷心生警惕,好针对白莲教,提前逼反它!
这样自己就能更好的浑水摸鱼了。
今年的四省白莲教端午密会,已经将四省总坛组建为南坛,推举了势力最大的湖广总坛佛主为大佛主,秘密训练兵马,打造军械,积蓄粮草。
在特务们的推动下,此时的白莲教的确铁心要反了。
更让李洛意外的是,四省总坛合一后,原来的福建总坛佛女,也就是曾经混到他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辛弃疾的曾孙辛苦,竟然成了四省白莲教的大佛女。
据特务回报,端午秘会时,四省佛女竞选大佛女,结果年纪最小的辛苦压过三个“姐姐”,成为大佛女。
也就是四省白莲教共同尊奉的佛女。
李洛知道后很是感概。他卸任福建平章后,就率军南征,没有顾得上那个小丫头。谁知她不声不响的竟然混成了大佛女。
辛苦如今也不在福建泉州了,而是去了四省总坛的江陵,离鄂州并不太远。
此时,右丞忽都帖木儿说道:“越国公,既然白莲教想要造反,就先动手吧。把他们杀光了,也就不会造反了!”
大达立道:“右丞官人这话不妥当。白莲教还没有反,谁知道谁是白莲教?怎么抓?抓谁?这不是瞎眼的猎人,夜晚射猎吗?”
李洛冷笑:“白莲教四省信徒,不下百万!今天杀,明天就会反!湖广白莲教声势最大,到时我湖广还能有个好?朝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等逼反了白莲教!我等谁也没个好!”
“再说,如今湖广行省不过十几万兵马,到时未必能压得住!一旦镇压不住,会是什么后果?”
“所以,在解决白莲教之前,我等先要未雨绸缪,做好准备。有一些事,本堂会亲自办理。尔等回去后,都写个条陈,集思广益,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消除隐患。能不打仗,当然最好。”
“退堂吧,所有人的条陈,务必后日呈交本堂!还有,今日所议,不得外传,以免传入白莲教信众耳中,违者严惩不贷!都听清楚了么?”
“喳!”众人一起凛然领命。唯有忽都帖木儿没有反应。
“忽都帖木儿!本堂的话,要是你听到了,就应一声!难道你的耳朵,被羊毛塞住了么?”
李洛神色冷厉的说道,完全不给这个二把手,蒙古贵族的面子。
“越国公,你…”忽都帖木儿想不到李洛如此不假辞色,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很想当堂翻脸。
可是当他看见李洛似乎带着狞笑的脸,不知为何心里一突,竟然不敢放肆。
“喳!”忽都帖木儿只好忍气吞声的领命,可心中却很是愤怒。
李洛冷笑着扫了忽都帖木儿一眼。他这么做,当然是故意激怒对方。
激怒自己的副手,也是计划的一步。
李洛一上任就丢出白莲教这个大包袱,官员们顿时都没有心情了。接风宴,只能作罢。
这个新上官,不好伺候啊。果然是曾经的征南大将军。
李洛住进平章官邸的第二天晚上,一个小丫头来到平章府外,她叉着小蛮腰,有点盛气凌人的对衙兵说道:“我叫辛苦,是平章大官人的贴身丫鬟,让我进去!”
亲卫杨栝来向李洛禀报:“主公,那个叫辛苦的小丫头又来了。她对守门的人说,她是主公贴身丫鬟。”
李洛顿时哑然失笑。
这个小东西,听说自己当了湖广平章,就又找来了么?
太好了。我其实也巴不得你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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