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声音传来,他便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着什么。
从后头追了过来的,却是一名年在二十四五间、身着绛色侍卫服侍,容貌甚为清秀的男子,他快步的走上前来,低声禀道:“三爷,南面有飞鸽传书来!”口中说着,已奉上一只长约寸许的小小竹筒。竹筒头上,严严实实的封着封腊,封腊上,却盖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印章。
听得“南面”二字,宇文珽之那俊秀沉凝的眉目已是一颤,目光再一落到那个红色印章上时,他的瞳孔甚至都不为人知的轻轻一缩。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只竹筒。更不稍加停留,宇文珽之一路径出花园,往书房行去。
及至在书房坐下,他这才亲手揭去了封腊,竹筒里头,盛着的,是一张轻帛,帛上,是简单的几行字。字迹刚劲而略显凌乱,寄这封飞鸽传书之人在书写这张轻帛时,似乎心绪杂乱。
简单的扫了一眼这张帛书后,宇文珽之立即将这封帛书团起,凑到书案之上,常年不灭的红烛光焰上。帛书遇火,瞬间化作一团火球,被宇文珽之伸指一弹,恰恰落到了宇文珽之身侧的一只灰盆内,不过片刻,便已了无痕迹。随手捏碎才刚搁在书案上的竹筒,仍旧将它抛入灰盆,宇文珽之微微的摇了摇头,神色之间,似有几分不以为然。
从案头早已堆积如山的文牍之中取过一本,宇文珽之凝神看去,只是还不及看完,外头便已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为何我每次过来三哥这里,三哥总是在批阅文书?长此以往,可不是吓得我都不敢登门了!”随着这一声,书房外头却已走了一人进来。那人发束金冠,身着蓝衫,手中折扇轻摇,听其言语,观其行止,活脱脱便是这衍都城内随处可见的纨绔子弟。
蹙眉朝他看了过来,宇文珽之斥道:“老九,你居然还敢上我的门?”言下却多无可奈何。
被他称呼为老九的青年男子也并不在意,只哈哈笑道:“三哥这话若被旁人听见,可不要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为了争宠夺位,已然反目成仇了呢?”他虽如是说,神情却自满不在乎。
宇文珽之显然拿他无可奈何,摇一摇头后,他叹气的道:“你如今可是愈发不成体统了,竟连这等话也敢乱说?仔细传了出去,引得父皇雷霆震怒!”
老九笑笑,也不待宇文珽之让座,便在宇文珽之下首处坐了:“若有一日,我连在三哥处说话,也畏首畏尾、吞吞吐吐,那也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可让我说几句心里话了!”
这话一出,倒让原本有心训斥他几句的宇文珽之再不好开口了。深深看那老九一眼,顿了一顿后,宇文珽之才道:“明儿便是中秋了,你今儿怎么却有空过来我这里?”
英挺秀逸的长眉略略一挑,老九懒懒答道:“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今儿过来三哥这里,却是要问问三哥,是否有兴陪我同游流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