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是怎样联手砍下杨映的脑袋,只有喷在脸上的血带来了几分温意。
火势已经要吞没整个城楼,千钧一发之际,她被士兵们架着,像是一块免死金牌般飞奔下了城楼。
林七许望着大步跑来,没有什么形象可以顾的睿王,无力地笑了笑,说:“他们保护我,杀了杨映。”
也谢谢他们最后一刻生出来的一分善意,救了她,也救了他们家人的命。
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缕意识。
林七许醒在暖阳和煦的一天,她透着天青色床幔看到了不远处花瓶里插的梅花,宛若一条游龙般恣意绽放,窗外有些泛白,大约是下了雪。她温柔地笑起来,等着燕竹过来发现她已转醒。
等来的不是燕竹,而是舒窈。
“姐,姐姐。你醒了——醒了——”舒窈话未说完,泪已流下。后面半句是对着外面的丫鬟说的。
整个沉香榭仿佛活了一般,与方才的静谧全然不同,有去正院回禀王妃的,有去前院回话的,还有去膳房药房的......
燕竹匆忙而来,和舒窈一起扶着她坐起来,垫好几个鸭绒靠枕,又替她拢着鬓发。
“我睡了几日啊?”
“五日后就是除夕了。”燕竹答道,“主子再不醒,太医都要愁死了,王爷可天天问着。”
林七许微微一笑:“劳王爷和王妃记挂了。”
舒窈特意压低声音:“王妃问的可比王爷还勤,谢家二小姐也常来,昨儿还来看过。”
“谢家二小姐?”林七许皱眉看她,这个称呼,莫非......
“说是皇上看在各方面子上,准许她和杨大爷义绝。”谢儇又是睿王的妻妹,又是首辅的爱女,那天众目睽睽地,的确没和杨家合谋。
不知怎地,林七许听着这个消息,居然有些高兴。
特别纯粹的欢喜。
“其他人家呢?”
“杨家是满门抄斩,所有男丁死,女眷罚没教坊司。几位夫人都自缢了。”林舒窈是听着谢儇说的,“还有顾家,说是什么斩首,七岁以下男丁和女眷自便。随国公府,反正也不太好,丹书铁劵被收回了,倒是没牵连女眷。”
“看来太后以后是出不来了。”杀是杀不得的,就只能关在宫中了。至于皇后,林七许回想着宴席上亲菱和她说的那些话,大约是和皇上越来越好了。
“还有呢,说是其琛!差点就忘了说了,姐姐肯定高兴,其琛要回来了!就这几天的事!”
林七许轻轻吐出口气,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姐姐,都会越来越好的。”
一切也只能越来越好,才足够活得下去。
半盏茶后,王爷和太医一道而来。睿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看她虽然苍白虚弱,精神状态却是不错,眼里有温煦的暖意,背靠着几个垫子回以微微一笑。
“娘娘底子偏弱,之后还是以静养为主,眼下瞧着没什么大事。几处擦伤只要按时涂药就好。”
林七许闻言抚了抚下巴偏左的一处地方,怪不得似乎盖的什么,凉凉的。
“这些日子有劳太医了。”睿王颔首道。
“娘娘醒转就好,下官近来时常去谢府,也是必有人问起的。”
是了,谢儇那日腿部似乎有些不便,估摸着肯定伤着了。
等林七许心思寰转过来,舒窈和燕竹早已纷纷避开,睿王轻轻坐在床沿上,深深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