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后,裴月舒只感觉每天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皇帝大概听过裴月舒的太多惊人之语,故而眉头轻轻抬了抬,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说完了?”自请废后这话,也真有皇后讲得出来。
相处堪堪一年,皇帝自认摸清了皇后的性子。可事到如今,他仍发现皇后还有一分渺视一切的天真与单纯。
裴月舒眼中恍然含泪,大抵是心潮澎湃,忽而一个起身跪在了皇帝脚边:“臣妾知道您也不喜我,臣妾也不霸着这位子给您添堵。”
不知怎地,皇帝心底蹿起一股无名火。
“裴月舒!你当这后位是想坐就坐,想不坐就可以不坐的吗?就算你肯我肯,你以为太后和裴家愿意吗?新年过去了三个月多,劳烦皇后你在长大一岁的同时也长长脑子吧。”哪怕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可皇帝每每与皇后对话,总会被她撩起滔天怒火。
裴月舒瑟缩一抖,脸颊终滚下两行清泪。
她慢慢无力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委屈又伤心地哭。
或许是被气多了,气出了涵养与风度。皇帝瞅着皇后可怜巴巴的样儿,口齿间有了点温存的气息,屈尊降贵地亲自地扶她起来。
“还不起来。”
皇后拿着帕子捂脸,委委屈屈地坐在了边上。
皇帝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意微起,朝外间唤道:“伺候的人呢?”
“是臣妾叫他们回避的。”裴月舒还一副打算拦的架势,完全不顾身怀六甲的不便,慌张起身,大声喊道,“不用进来——”
皇帝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裴月舒知不知道她在反驳他的命令?
可怜了外殿一群奴才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裴月舒转过头来,一副赔小心的可怜样。
“陛下,劳烦在下人前给臣妾留点颜面吧。”
“颜面?你还知道颜面,呃?”皇帝看她不哭了,肿着两只通红的眼眨巴眨巴的。
裴月舒拼命点头:“臣妾知道的。”
皇帝若有所思,伸手揽过她,无意道:“朕问你,太后平常都与你说什么?”终归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又有了血缘上的羁绊,少年皇帝的心里不免柔软,倘若裴氏愿意回头,起码他愿意放母子俩一条生路。
如他所料,裴月舒表情明显反应不过来。
良久才支支吾吾道:“要么是训诫臣妾,要么是说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是什么事?”皇帝紧紧盯着她。
裴月舒仅管性子跋扈,不善权谋,但三从四德还是学过的。她不敢欺瞒这个明显比自己厉害很多的夫君,老实道:“母后今天提起摄政王府的林侧妃,至于娴妃和楚小媛,都是之前京城说的。”
“具体呢?”
裴月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母后口气不善,但更深的臣妾听不出来。”
皇帝:“……”
午膳临近,已有皇帝身边的太监在探头探脑,不过看帝后二人气氛胶凝,有些不敢插嘴。毕竟,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间的相处模式,底下人早已熟记于心,一天不吵就是天下幸事,难得今天皇帝还未拂袖气走,居然还隐隐有些留膳的意思。
“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传膳吧。”皇帝眉眼淡淡,一直停留在裴月舒身上的余光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
心头居然也有了点暖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