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猜忌,等到看见林七许温柔如水的目光时,有种迎刃而解的轻巧。
林七许诉完一片思念衷肠、按了按微湿的眼角,若有所思地回了营。幸亏她及时地提醒,以至于每注意到一波救援士兵的呼喊搜寻,一伙人不试探上几次,断不肯信的。那种琏弩杀伤力极强,箭匣可装十支弓箭,连发而出。
哪怕在遮挡物密集、视线不太开阔的树林里,仍是收割人命的利器。
他们辛苦凝聚起来的其他士兵、侍卫,撇开极少数的幸运儿,大多死在了啐了毒的弓箭下。
“姐姐,说过多少次了。我身上的这些伤多是唬人的。且外伤好得快,不比渭世子与人打斗时,生生挨了一掌,连旧伤都牵动了。”林其琛满不在乎近乎包裹了半个身的绷带,轻描淡写地打着马虎眼。
宫女太监站了满当当的,有些话难以出口。
她殷殷关切了很久,直到发现一丈之外的摄政王不见人影时,才姿态清雅地缓缓离去。
回到自己所处的锦帐,隐约可闻哗啦啦的水声,时不时地有女子清泠婉转的娇笑声。林七许凝神听了半晌,便知是最有心思的燕巧,这些日子,燕巧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力气,趁着如此大好时机、再不抓紧,简直浪费了天赐良机。
帷幔一掀,里头的说笑声便停滞了下来。
燕巧从隔着八扇山水屏风的稍间拐出,轻慢地行了礼:“见过侧妃。”林七许随意一眼看去,见她打扮地极有心思,只一双平常的绣花鞋,便缀满了翠粉嵌米珠粒花朵,并上胭脂红的细碎密纹,映衬在宝青色的鞋面上,格外明艳夺目。更别提一身远超宫女仪制、精妙绝伦的衣裳,林七许低头望了眼自个儿素净的裙面,有些失笑。
“老远地听见燕巧你的笑,怎的特意出来见礼?”林七许没胆子直接撵着她进去伺候王爷,否则传进王妃耳里,以为她意图拉拢个通房邀宠、或是抬举旁人表彰贤惠等等不合规矩的事儿,这就是百口莫辩的冤枉了。
王府里的大丫鬟,规矩素来周全。燕巧淡淡道:“侧妃毕竟是主子。且王爷方才还夸奖说侧妃心思妥帖。您这会儿来了,王爷便命奴婢去唤您。”
林七许听她语气音调,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像个主子。
她懒得再去敷衍。日日都在做戏假笑,应付王爷一个还不够心累么,何时连个奴婢都需要她揣摩度量,小心翼翼了。
于是,她无视了千娇百媚、神态倨傲的燕巧,一径钻进了热气腾腾的稍间。
稍间格局并不小,正中间是一尺高的香柏木浴桶,摄政王正悠闲地阖着双目,仰靠在搁置了金丝软枕的桶壁沿上。
舒展开的身躯修长又富有男子气息,隐在水里的腹肌紧致结实,配上那一张儒雅俊逸的脸,真是难怪了燕巧那一脸春意盎然的模样。
林七许无声无息地靠上去,执起燕巧搁下的小柄木槌,轻轻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