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被她盛气凌人的架势唬住了。“太医曾吩咐过,王妃胎气不稳,最好足月生产,可是现下也没法子……”
林七许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你可有法子止血,越快越好。含参片有什么用,那是妇人生产时为防着精神不济,力气不足才使的法子。”
医官近来被王妃的怀相折磨地不似人形,凌乱如秋叶,终忍不住地反驳道:“你是什么人,精通医理吗,也敢目无尊卑地与我叫喊。”
“无须比尊卑,更不必谈资历。”林七许沉声道,旋即扭头望向眼神涣散,脸色灰败暗淡的王妃,心下竟有些恻然,道,“王妃,妾身相信太医所说,你不宜早产,为保世子安康,过会儿,请恕妾身无礼了。”
已有机灵的丫鬟去取生石灰,绷带,剪刀等物。架起鸡翅木条几,端来热水巾帕等物。秦嬷嬷恨不得能把林七许踢到一边去,可见她话语恳切,实心实意,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所言不无道理,只干瞪着眼。
王妃勉力开口,吃力又含糊。
“你做主罢。”仿若咽尽最后一口气地交付,王妃痛楚地吸气。王太医的叮咛她铭记在侧,确实不宜早产。哪怕多遭些罪,她也希望生下健康的孩子,望着林七许焦急又坚持的脸庞,不知是从何处升起的滔天勇气,她竟将自己与孩儿亲手交给了一个曾在她手下失去过孩子,并且有利益相争的妾侍。
人与人之间相处,便是如此神奇。未尝无缘分一说。
形势逼急,林七许夺过医箱,挑出一包红绸丝带系住的雪白锦布,展开便是一排排刺目的银针。林七许转首对秦嬷嬷道:“嬷嬷,王妃不宜早产。我先止血,等太医来了再做定夺。我以银针刺激腧穴,温经通脉,调和气血。再差,便是如医官说说,无法足月生产。”
秦嬷嬷心神不定,见她言语铮铮,无一丝鬼祟之意,端的是光明正大,见王妃眼神已是准许,自含着老泪道:“林姬注意些便是。”
左右,不会更差了。
漏刻缓慢地挪着一分一秒,外头日光更肆无忌惮了些,一寸寸地移着视线,从黄花梨多宝格上的彩釉雨花颈瓶照耀到略有萎靡的狐尾百合,洁白的花瓣怯怯地卷着,大抵是受不住夏日日光的骄横恣意。
摄政王快步踏入内室时,只见众人喜极而泣,连秦嬷嬷那张褶子遍布的老脸上都含着欣慰又熨帖的暖意,医官收拾着一排器皿用具,大汗淋漓,脸色却是不差。他最先瞧见疾步进来,担忧不已的王爷,踉跄地请了安:“臣见过王爷。”
内里几乎同时地传来一声温婉却不容置疑的吩咐声:“你们皆散开些,不要围在王妃身边。现下血是止住了,可居室要保持气流通顺,切莫闷热不滞。还有太医怎还未来,快去催下。”
林七许鬓边汗水浸透,妆容被冲开,衣裙处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血迹,亦是一身狼狈。她拈起针尖,不慌不忙地向王爷请安:“妾身见过王爷。”
摄政王此时顾不上他人,目光焦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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