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的大宗师,足下发力,身若惊鸿,一闪而已,已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轰隆!
下一瞬,火光炸裂,烈焰翻涌,映彻半边夜空。
断启龙一跃登空,飞鹰长鸣而过,承起其人,以极快的速度追逐而去,只留下一道痛怒夹杂的低吼回荡于山林之间。
“林道人!!”
……
随着两位大宗师的追逐远去,六扇门的诸多捕头也纷纷退走。
一场足可杀身的大祸,就以杨狱毫发无伤,一刀未发而告终,不止裕凤仙有些恍然如梦,杨狱自己,都有些惊疑。
“命数改易,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口鼻间尽是硝烟的味道,杨狱有些发怔。
相比于九牛二虎、融金炼体的立竿见影,足足三枚道果方才催发而出的极魁星本命神通,却始终不曾对他自己有过太大的提升。
可他深深知晓命运的不可捉摸,对于这门神通也从来最为看重。
但直至此时,他对于这一场大祸的消弭,是否是因为命数的改易,也无法完全确定。
“终于走了……”
丘斩鱼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这才落地。
自裕凤仙派遣大云鹰去寻他们,直至刚才,他的一颗心始终悬着,身为一个半文治人员,他着实受到了巨大的考验。
尤其是那两位大宗师的气息,更是让他如芒在背,无法呼吸。
“呼!”
压下心中复杂的心思,杨狱向着三人长长一拜:“多谢老大人、指挥使、丘大人搭救。”
裕凤仙心事重重,没有离他,丘斩鱼连连摆手,只道不必。
只有徐文纪坦然受了这一礼:
“老夫奔波多日,骨架都散了一半,受你一拜,合情合理。”
“一拜怎够?”
杨狱叹了口气,这人情着实欠的大了。
只是……
“老大人的恩情,杨某铭记于心,可那婚事……”
“权宜之计罢了。”
他话未说完,徐文纪已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向着心事重重的两人解释。
“可……”
看着跳脚的小姑娘,徐文纪微微一笑:
“我知你一心习武,可你身为王府嫡女,终归逃不过这一关,倒不如,缓上一缓……”
“怎么缓?”
裕凤仙被吸引了。
“你大可应允此事,即无了老夫人处的压力,也无了联姻他族的可能,更不必与杨狱做真夫妻……”
徐文纪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看向杨狱:
“而你,一来,你可脱罪,二来,也可借助王府栖身修行,三来,也不必真个做什么郡马爷,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援手……”
“您这么一说……”
杨狱有些迟疑了。
“好啊!”
杨狱迟疑,裕凤仙却是觉得大妙:“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平白和奶奶生了这么多天的气……”
“……”
看着被轻易糊弄过去的裕凤仙,杨狱都有些无语了。
本想说不在意女儿家名声这话,可一想,她要是会在乎,就不会被人叫了这些年的疯婆子了……
“三年。”
徐文纪又道:
“老夫此次回京,大抵要三年,回京之后,必可为你平复此事,你看如何?”
“老大人要回京?!”
丘斩鱼一惊。
“重启‘大诰’终归惹了不少人,此去京城,却是要料理一二。”
徐文纪说得轻描淡写,一言略过:
“杨狱,我知你心意,可朝廷终归势大,而你,也不止是一个人……”
“晚辈明白。”
杨狱微微沉默,也明白徐文纪的心思,只是:
“老大人此去京都,又怕四大家卷土重来?”
“不错。”
徐文纪很坦然:
“老夫身怀空白文书,陛下亲授我任免一州官员之职司,除却州主之外,青州任何官职,我皆可予你!”
“老大人太过看重晚辈了……”
杨狱苦笑,却还是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
徐文纪神色如常,静等他的回应。
“德阳府大旱,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千里无鸡鸣,百里无人烟,可聂文洞身上的罪责,除却您之外无人理会。
反倒是我杀了一条老狗,就被人通缉,宗师,大宗师都来了……”
杨狱哂笑一声,又有些叹息:
“老大人,您对我有大恩,若有差遣,绝无二话。只是,晚辈断无法如您一般,修补这艘即将倾覆的……”
“破船!”
徐文纪闭上眼,突然间有种难以言说的怆然。
“除非……”
“除非什么?”
徐文纪睁开眼。
“您不会喜欢听的。”
杨狱心有歉意,如果可能,他万二分不想伤害这位老大人,可他更不能去违逆自己的本心去曲意奉承。
不愿,就是不愿。
“老夫明白了。”
徐文纪沉默了好一会,点点头:
“如此,老夫离开青州后,若有四大家疑惑其他人意图反噬,你替老夫料理了他们,如何?”
“好。”
杨狱无法拒绝了。
“不要因为拒绝老夫,就心生歉意。你为老夫奔波多日,几次险死还生,算起来,倒是老夫欠你良多了。”
徐文纪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上了大云鹰之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嘱咐道:
“青州城里,老夫给你留了些东西,得空去取。若此番顺利,你我当还有再见之日……”
“晚辈记得。”
杨狱躬身一拜,再起身。
夜色之中,大云鹰已去的极远,以他的目力,也只能依稀看到那略显佝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