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有个规矩,那就是自己的奴才若要处置也得关起门来处置,断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发作。
因为奴才没了脸面,当主子的脸上也无光。
很显然这会儿,坐在软榻上的那位主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
“来人,把这奴才拉住去杖责四十。”皇贵妃沉着脸,语调上扬,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意。
四十大板,这要真打下来,定是没命了。
傻眼的同时,众人心里头终于明白,皇贵妃这是在玩真的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紫月跪在地上,砰砰砰不住地磕头,没几下,大理石地板上就出现一滩血迹。
皇贵妃神色淡淡,脸上隐隐露出几分厌恶:“拉出去。”
一般宫里犯了错处的宫女和太监都是交由慎刑司处置,可位份高的妃嫔可以传杖,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将紫月拖到了院子里,按在一尺的板凳上面,并且去了下衣。
王密蘅虽然早就听说,清朝打板子,宫女是要脱裤子的,而太监因为是刑余之人,所以可以留一条裤子,可亲眼见着那两个太监三下两下就将紫月的裤子给剥了下来,心里也忍不住一阵膈应。
这女人狠起来,真的是格外的狠,皇贵妃的这句话,几乎是宣告了紫月的死刑。
太监虽然不能算是男人,可更算不得是女人了。
这么一番阵仗下来,就算是四十板子要不了她的性命,在这宫里头,她也没脸面活下去了。
随着太监的动作,紫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等她开口求饶,就有人上前拿块碎布堵住了她的嘴。
奴才受杖,是不允许叫出声的。
下一刻,闷实的板子声便掷地有声的打在紫月的身上,执刑的太监素日都深谙此道,手上的功夫自然是没的说。那低沉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入耳中,敲打在众妃嫔的心上。
王密蘅看了一眼跪在院子里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的德妃,又看了一眼正在脱衣受杖的宫女紫月,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皇贵妃哪里是在打自己的脸面,她明明,是在打德妃的脸面。
这一记耳光,可谓是狠到了极点。
若是她猜的没错,这紫月定是背叛了皇贵妃投靠了德妃去,皇贵妃命人如此杖责紫月,就是要让德妃更加的难堪。
要知道,德妃跪在承乾宫的殿外已经是一种羞辱,这会儿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剥了宫女的衣服行刑,这和剥了德妃的衣服又有什么区别?
王密蘅看着跪在殿外面色愈发苍白的德妃,心里头缓缓升起一股冷意。
这一切,可都是康熙的杰作。
康熙若想处置德妃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抬抬手指就能让德妃死无葬身之地,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借着皇贵妃的手,做得更加地不留余地。
王密蘅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都说天子无情,她这会儿算是体会到了。
众妃嫔坐在那里,一声都不敢吭,有胆小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带着一种忐忑。
低沉的杖责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响亮,王密蘅本来也不觉得害怕,可到后来,后背都感到一阵阵的凉意。
她闭了闭眼,原本红润的面色显得有些略微的苍白,额头上都冒出一丝丝地冷汗。
回到祈祥宫没过多久,李德全就送来了一大堆压惊用的各类名贵药材和补品,说是皇上说的,贵人有着身孕,经不起一点儿的惊吓,又下了旨,传了太医院的太医给她过来诊脉。
李德全走后,王密蘅看着桌上摆的满满的补品,心里边不由得诧异着康熙怎么会知道她受了惊吓?
明明,她只是冒了些冷汗,他不会连这都知道吧?
王密蘅想着,眼睛里却露出点点笑意。
康熙说她不能受一丁点儿的惊吓,是不是意味着,她瞒着他的那些事情他通通都不追究了?
想通了这些,王密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歪在软榻上拿起一本书来,一边看着书,一边吃着秋梅精心做出来的点心。
康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王密蘅毫无形象地歪在软榻上,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块吃到一半的点心。
那日子,过的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要悠哉几分。
康熙刚刚听到李德全的回禀才酝酿起来的那一点怜惜此刻全都被嫉妒所取代了。
这女人,真的是在承乾宫受到惊吓了吗?
他怎么看着,一丁点儿都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