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你肯说了?”
圆安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衲也是为你好。”
沈约就笑,微微回头,他的瞳孔漆黑,浓稠得化不开来,仿佛有一道逼戾的光从里面迸射出来,圆安大师一瞬间脸色惨白,颓然坐倒下去。
胸口气血激荡,骇异万分,额头渗下惨淡的汗珠,手里的佛珠也颤个不停:“你……”
“这句话我听你说了十几年了。”沈约看了看天空,蔚蓝如洗一丝无垢,阳光照拂在他完美无缺的容颜上,却驱不散那越发沉凝的冰寒。
那大殿的檐角庄严威重,远处传来的钟声慈穆悲悯,群鸟从后山的树丛中振翅而起,一切都这样宁和,他却在嘲视这一切包括自己,“我竟然与你纠缠了十几年,真是可笑,我本想冤有头债有主,无奈你和你的佛祖都不给我机会,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麻烦些罢了。”他略顿了顿,“大师不必为我担心,不会冤冤相报的。”
因为他会把他的敌人们,铲草除根。
他走出去,老何连忙迎上来:“公子,下一步怎么办?”
沈约不答。
老何缩缩脖子,越发小心翼翼:“总不能把所有怀疑的人都杀了,这、这真的不合适啊。“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大半京师的达官权贵,外面戍守边关的大批将士,朝堂的,草野的,经商的,种田的,拔除萝卜带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可以选、选别的路。”
说到最后已经是硬着头皮死撑,“两败俱伤,公子地下的亲长也不愿意看到,还有皇后娘娘……名单上就有那位,若幕后主使是他,我们杀再多的人也没用,若不是他,分明可以从长计议啊。”
最主要的是,无论是幕后主使是谁?若真的不管不顾胡杀一通,到最后都要走到弑君那一步,那么粗暴野蛮的方式,无论成不成功都无法全身而退的,绝对的损人不利己啊。
他说了半天,却发现沈约一点反应都没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咦?她怎么在这?
前方就是离圣池不远的一个空地,僧人们把污泥挖出来,七八个奇艳斋的匠师们正小心翼翼地用他们稳定的双手和丰富的经验将里头的块茎枝叶分出来,在水里洗干净了,把还好的、完整的剔出来,然后摆在空地上晾,这精贵莲花死了之后,生下来的枝枝蔓蔓可都是要紧物呢,说不定就还有可能用里面的块茎再种出一池白莲来。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瘦小的小厮在旁边转来转去。
“他”生得极矮小,就十岁二三的样子,只到成年男子胸口高,怪怪的帽子有个檐,遮着大半张脸,皮肤黄黄,笑一笑却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透着股伶俐劲儿。第一眼看去谁都会猜大概是谁带来的小厮,可是“他”一转头,老何就发现那左边眼睛那有些奇怪。
被一缕头发遮着,皮肤也皱皱的,似结痂之后的伤疤。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左相府的七姑娘呗。
就看那只眼睛,忒好认了。
沈约忽然问:“她怎么在这里?”低低的声音,隐约漫不经心,似乎是自言自语,而不是正经地问出口,要一个答案。
老何却没听出啦,找了找:“哦,蔡五也来了,奇艳斋来了七八个匠师,掌柜的自然也该来一两个,大概是蔡五带她来的。
蔡五主动找上杜妍,还是他让人暗示的。
沈约静静没说话。
看着那个变装很失败的小姑娘。
她不敢也不能挨太近,就在外围看着,一会儿瞅瞅那堆淤泥,一会儿看匠师们处理块茎,似乎对那手法和工具很好奇,好几次想摸一把工具仔细研究的样子,但最终都没有付诸行动,一会儿又跑来看晾晒在那里的根茎,想要摸一摸,一个小沙弥瞪她一眼,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转过头吐了吐舌头。
日头已经有些晒了,她看了会好像没意思,就跑到榕树的树荫下,又围着榕树转圈打量起来。
那数百年的大榕树,树干粗大得不像话,枝繁叶茂,她很新奇的样子,然后渐渐地露出敬畏的神色,抚摸着树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表情变得有些落寞,一手揽了一把粗糙纠结的气生根,百无聊赖地甩着玩。
……
(沈世子的真实面目初露端倪啊,咳咳,这不是个好银,也不是个完全的冷人~~他只是一个很无奈,生命中有很多缺憾的人,是的,他就是男主啦,撒花~~这一章又写了老久,不过今天写得很开心,感谢还支持者我的亲们,我会努力哒~~)(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