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脸色陡然一沉,下意识侧了身子往后退,手一动,抽出腰间的天蚕软鞭朝前甩去。只是,事发突然,那银光来势汹汹,她到底有几分避闪不及,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擦着脸颊飞过。
尚未站稳,一只温热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蓦地收紧,周身陡然间被寒凉气息包围。与此同时,她的鞭子也已抽到了昭帝身上。
昭帝吃痛地嚎叫一声,朝龙榻里头缩去,瞪大了眼睛,警惕而恐慌地看着沈初寒和宋清欢。
宋清欢眉头一皱,扭头朝地上看去,却见掉落在地的,是几根泛着诡异光泽的银针!
银针上淬了毒?!
宋清欢眸光一闪,伸手就要往脸颊上摸去,指尖尚未触到肌肤,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沉厉的声音,“阿绾,别动。”
她抬了头,见沈初寒正焦急地看着他,眸底有藏不住的幽厉杀机。
他盯着宋清欢面上那道细微的伤口看了一瞬,忽的俯身,寒凉唇瓣直接覆了上去。
“阿殊……”宋清欢一惊,大抵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急急伸手去推他。
只是,沈初寒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健壮的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锢住她的腰身,双唇已开始轻吸她的伤口。
宋清欢心中急得跟什么似的。
昭帝那银针上淬了什么毒谁也不知道,沈初寒这般冒冒失失地替她吸毒,万一自己也中毒了怎么办?
“阿殊……”她眉梢皱成一团,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先冷静下来。
可抬眸一瞧,只见沈初寒眸间一片赤红,仿佛魔怔了一般,浑身笼罩着杀机。
她不由一怔,手上去推沈初寒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怔忡间,余光忽见沈初寒拂袖一甩,一道凌厉的掌风朝龙榻上袭去,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传来,紧接着,有什么利器“当啷”落地的声音。
这时,沈初寒已经吸了几口血吐掉,见她伤口处的血液开始变红,这才放开了她。
宋清欢朝龙榻上瞧去,却见昭帝左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嘴角还有鲜血流出,他的身旁,还掉落了一把匕首。
她不由皱了眉头,脸色也陡然沉厉起来。
难道……刚才昭帝趁他们不备,想用匕首刺杀沈初寒?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又是银针又是匕首的,如此急不可耐地行事,看来当真是走投无路几近绝望,才不管不顾地拼这一把。
沈初寒显然已被激怒,浑身散发着地狱来的幽厉之气,死死盯住昭帝,忽的提了声调,冷声唤道,“小福子!”
殿外候着的小福子见情形似有些不对,忙挑起帘子走了进来,一见这架势,顿时也愣住了。
沈初寒眸光煞红,冷冷看他一眼,眸底杀气缭绕,“给本王寸步不离地看好他!再出这种事,自己提着人头来见。”
小福子跟在沈初寒身边几年,印象中他虽冷,从未见过他这般毁天灭地的神情,心思不由一凛,想起方才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大抵也猜到了什么,忙跪下行礼,“奴才明白!”
沈初寒吩咐完这话,不再看任何人,俯身用帕子拾起地上的银针收入袖中,很快打横将宋清欢抱起,大踏步急急出了殿内。
小福子不敢多说,待他走了,方才起身。
脸上的恭谨和小心已然不见,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凉。
他冷冷盯住昭帝,忽的扬唇一笑,眉眼间满是讥讽,“皇上,您可真是大胆,居然敢伤寒王妃。”说着,他上前两步,趁着昭帝还未缓过神来,拿走掉落在榻上的匕首,把玩了两下,又冷冷抬眸,“皇上不知道吗?寒王妃,可是寒王的逆鳞。伤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昭帝被沈初寒那一掌伤了经脉,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来,胸口隐隐作痛,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是的,他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可又怎会甘心,想着就算死,也要拉着沈初寒垫背才好,哪怕杀不死他,若是能给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也算是不亏了。
沈初寒虽然软禁了他,宫里的物事却并未短缺他的。他素来是疑心病重的人,寝宫里也藏了不少东西。所以趁着小福子不备,暗中找了几根可以做暗器的银针和匕首,又在银针上淬了毒,偷偷藏在了被中。
原本他是想用这些东西对付沈初寒的,可没想到,今日宋清欢也来了。他知道沈初寒对宋清欢万般宠爱,可以说,如果是宋清欢受了伤,对他来说,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再加上沈初寒武功高强很难接近,所以他便临时改了主意。
可没想到,宋清欢居然也有武功在身,那一鞭子抽得他现在手臂还隐隐作痛,更别提沈初寒那一掌了。
抬起僵硬的左手揉了揉胸膛,渐渐回了神,小福子的话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一听这话,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陡然变得铁青起来,死死盯住小福子,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有怒火喷射而出。
“你是他的人?!”是疑问语句,语气却甚是笃定。
如果小福子是沈初寒的人,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从前那些他不敢直视的问题,就这么血淋淋地摊开在了他面前。
他就知道,以沈初寒冷血凉薄的性格,又怎会放心在自己身边留一个不是他的人?
气血在一瞬间上涌,手指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死死盯住小福子,却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既然已撕破了脸皮,小福子也懒得对他好言好语,冷冷瞥他一眼,“皇上,您最好不要再玩什么花样,否则最后遭殃的,只会是您自己。”
“你……”昭帝被气得半死,一口气憋在喉中不上不下,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涨成了猪肝色。“噗”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瞬间染红了精致的被面。
小福子冷冷看他一眼,却是再未发一言,只冷哼一声,立在一旁不再出声。
王爷只叫他看紧了昭帝,可没说要给他找太医来疗伤,再说,他都病入膏肓了,就算找太医也活不了多久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却说另一厢。
沈初寒抱着宋清欢匆匆出了昭帝的寝宫,脸色难看得仿佛能滴出墨来,运气轻功就朝宫外飞去。
宋清欢抚了抚他冰凉的脸颊,抿唇笑笑道,“阿殊,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初寒低头看她一眼,抱住她的手紧了紧,“阿绾,别说话,很快就到家了。”眼中却写满了慌张和自责。
如果不是他一时大意,昭帝又怎会得逞?
眼下他脑中一片混乱,只盼着能再快些回到王府,让季流云赶紧给宋清欢看看情况。她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宝宝,身子本就虚弱,就算自己吸掉了大半的毒素,也不知还有没有残余。
宋清欢靠在沈初寒怀中,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心中一时慨然,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
虽不知昭帝那银针上淬了什么毒,但她自己目前感觉还好。再者,昭帝被囚在寝宫中,所用的毒必然也是寝宫里本来就有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难解的剧毒,所以宋清欢倒也不担心。
只是她虽这么想,沈初寒却是紧张得不得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沈初寒都听不进去,只得紧紧抱住他,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沈初寒很快带着她出了宫。
寒王府的马车在宫墙下停着,慕白正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睁眼望去,却见沈初寒一脸焦急地抱着宋清欢行来,顿时也敛了眸光,忙跳下车辕迎了上去,“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阿绾中了毒,快回府。”沈初寒冷冷回了,抱着宋清欢跨进了车厢。
慕白一惊,来不及多问,忙跳上车辕,一扬马鞭,飞快地驾着马车朝寒王府驶去。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在王府面前停了下来。
沈初寒不待车停稳,便抱着宋清欢闪身进了王府。
今日天气不错,季流云正在院中侍弄花草,忽然听到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来,沈初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烬之?”季流云站起身,狐疑地朝他看去,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宋清欢身上。“清欢怎么了?”他不由也沉了脸色。
“子舒,你快替阿绾看看,看她有没有中毒。”沈初寒看他一眼,抱着宋清欢急急往房内走去,将她在椅子上放了下来。
季流云快步跟上,神情也凝肃起来,“中毒?”他来不及多问,便将手搭在了宋清欢的手腕上。
凝神听了一会,目光在她面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处一顿,“怎么中的毒?”
宋清欢指了指脸上的伤口,“被人用淬了毒的银针射到了脸颊,伤口不深,阿殊还立马替我将毒血吸了出来。”
季流云收回手腕,舒一口气,“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伤口小,烬之又处理及时,所以毒素并未侵入体内。”
微微一顿,看向沈初寒,“那淬了毒的银针可带来了?”
沈初寒点头,从袖中掏出用帕子包着的银针,递了过去。
季流云打开帕子,用帕子捻起银针放在眼前观察着,又放至鼻端闻了闻,眉眼间的担忧才彻底落下,“只是普通的鹤顶红而已,不用担心。”
沈初寒原本好转的脸色在听到“鹤顶红”三个字时立马阴沉下来。
鹤顶红可是剧毒,向来宫里赐死妃嫔的毒酒中加的便是鹤顶红,见血封喉的毒药,季流云居然说普通?
季流云一见他脸色不对,忙解释道,“鹤顶红虽然是剧毒,但其毒性只有在服用或者进入血液中才会发作。因为你处理得及时,清欢并没有中毒迹象,所以不用担心。”
“确定?”沈初寒盯着他,眉眼深厉。
季流云两手一摊,“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一顿,妥协道,“罢了……”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这是我先前研制出的清心丸,能解这世上大部分普通毒药,你若是不放心,我给一丸让清欢服下如何?”
沈初寒盯着他,“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季流云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不会,里头用的药,亦有安胎的效果。”
“好。”沈初寒脸色这才舒缓些许。
宋清欢朝他笑笑,“我就说没什么事吧。”
沈初寒看她一眼,也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眼中却仍有后怕和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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