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的五官,清冷的容颜,不可避免地,脑海中又想起了青璇夫人的影子。
“若是……若是你母妃还在,该……该多好啊。”他低垂了头,捧起那杯热气腾腾的茶盏,说出来的话带着鼻音。
宋清欢的心略微一“咯噔”。
这是聿帝第一次在她面前没有避讳地说起母妃。
她心思微动,撩眼看一眼聿帝,见他神情苦涩,似有悔意,想了想,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道,“父皇,母妃她为何……为何扔下舞阳不管?”
“她没有。”聿帝抬了头,眸光深沉如海,“她没有,她不会的。”不知是为了让宋清欢信服,还是为了让他自己信服,聿帝喃喃地重复了两遍,眼中有浓雾笼罩。
“舞阳,朕一直相信,你母妃的失踪,一定是有苦衷的。”聿帝的语气,低沉沙哑,眼神只盯着手中的茶盏,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中。
宋清欢看着聿帝的神情,轻轻又开了口,“父皇为何这么说?”
许是因为要同宋清欢离别了,今日的聿帝,卸下了往日为君时无时无刻不在的防备,神情柔软。他重重叹一口气,“朕也说不清楚,可朕就是觉得,阿璃当年的失踪,一定有什么隐情才是。可惜,朕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她仿佛……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
人间蒸发?
宋清欢握住杯盏的手指动了动。重锦姑姑的失踪,也是如同人间蒸发。
聿帝抬了头,“舞阳,你知道吗?没有人知道你母妃的来历,甚至,连朕也不知道。”他看着宋清欢肖似青璇夫人的容颜,缓缓说起了前尘旧事。
尽管已经知道了母妃的这些事,可是从聿帝口中听说,还是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那年杏花微雨,朕下江南微服私访。途径西湖之际,忽下大雨。侍卫替朕撑着伞,在西湖旁的柳树下躲雨。雨迟迟未停,朕正烦躁之际,忽然,有位白衣姑娘从雨帘中闯了过来,衣衫尽湿,躲到了朕的伞下。她放下举在头顶的手,朝朕展颜一笑,语声清脆得,仿佛打入西湖中的雨滴。她说,可以借你的伞躲一躲吗?”
聿帝幽幽叹一口气,声线变得愈发低沉起来,“那一刻,朕仿佛看见了下凡的仙女。那个烟雨朦胧中的微笑,成了朕一生的魂牵梦绕。”
杏花微雨下偶然的相遇,让这个本该无情的帝王,就这么义无反顾地爱了一场。
说到这里,聿帝似乎突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朝宋清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接下来的话,便平静了许多,“朕对你母妃一见钟情,想办法打探到了你母妃下榻的客栈。在江南的那半个月,是朕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叹一口气,“可惜,朕当时已经登基,朝中许多政务还在等着朕,没办法在江南多待。临行前的几天,朕向阿璃摊了牌。朕说,要带她进宫。”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又波动起来,目光沉沉,停下了嘴。
“我母妃……是何反应?”宋清欢忍不住出声发问。
“阿璃她……她似乎很好奇。寻常人听到朕的身份,要么,是害怕,要么,是欣喜,要么,是逃避,唯有她,眼中闪耀着新奇。应该说,初见时的她,对所有事都有着好奇的态度。”
听到这里,宋清欢心中生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根据之前调查到的情况,母妃十有八九是扶澜人。玉衡岛与世隔绝,岛上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父皇微服下江南遇到母妃的那一次,便是母妃第一次出岛,所以才会如父皇所说,对任何事物都抱着新奇的态度。
此时再细细一想,既然玉衡岛一直避世至今,必然不会允许族人偷偷出岛。说不定正是如此,后来找到了母妃的下落,才将她抓了回去?而母妃违抗不了,迫不得已之下,将身边的侍女重锦偷偷留了下来照顾自己。
聿帝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阿璃说,她父母双亡,家中已无其他亲人。可朕偷偷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世,她说的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样一户人家。明知道她对朕撒了谎,朕还是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将她带回了宫。”
说完这些,他长长舒一口气,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方看回宋清欢,笑容苦涩,“人老了,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之事了。”
宋清欢摇摇头,泛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父皇又说笑了,您哪里老了?分明还是从前的模样。”
虽然明知宋清欢是在逗自己开心,聿帝沉重的心思也轻松了几分,然而,忽想起一事,刚扬起的笑容又落了下来,“舞阳,平阳失踪了。”
“什么?”宋清欢一扬眉头,一脸吃惊之色。
聿帝看她一眼,神情越发凝重,“昨夜昭华宫的宫人发现平阳没有在宫中,她身边的绘扇和画屏也不见了踪迹,急急来告知朕和皇后。可羽林军在宫中搜了大半夜,也没发现她的任何踪影。”
“怎么会这样?”宋清欢面上诧异之色更甚,“宫里这么多人瞧着,平阳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她面上神情动容而吃惊,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有人说,似乎曾瞧见她乔装打扮出了宫。朕准备再派羽林军和期门骑在建安城中搜一搜,不管怎么样,平阳此番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父皇也别太心急了,许是……许是二皇姐在宫外玩得太开心了,错过宫门落锁时间,指不定今日就回来吧。”
“希望如此吧。”聿帝叹一口气,“不说平阳了,你快要出发了吧?走,朕同你一起。”
宋清欢点点头,正要示意聿帝在此少坐片刻,她下去准备准备,忽然见沉星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行到二人面前一行礼,然后看向宋清欢,语声沉郁,“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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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帝这个人吧,挺矛盾的,所以夭夭对他,终归是恨不起来。